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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法來。 溫和的藍(lán)光迸發(fā)而出,在剎那間照亮了整個石洞。 她聚氣一凝,將本是沉在丹田的妖丹一點(diǎn)點(diǎn)渡了出來,含在了嘴中。 那一刻,她喉中一片腥甜。 她繼而俯身而下,吻上了他的唇。 妖丹帶著她的血?dú)?,被渡到了他的口中。失了妖丹,她早已奄奄一息,卻仍是強(qiáng)撐著施法,將妖丹就著靈水灌入了他的喉嚨。 白光一閃,她退化成了原型,趴在他的身側(cè),再無別的氣力。 他散發(fā)的靈氣慢慢恢復(fù)了過來,氣息愈發(fā)平和。 她趴著,尾巴蜷在他的手臂上。她望著他的睡顏,漸漸閉上了眼睛。 原來……她是這么歡喜他。 如果她還能再醒來的話,她一定不會放開他。 蘇小淮晃蕩在回憶中,待自己再睜開眼的時(shí)候,床榻上的人早已不在。 沒有只言片語,更沒有絲毫氣息。 他走了。 在她幾近是拿命去救他之后,他走了,且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 她不敢相信,她撕心裂肺地大哭,她漫山遍野地去找,她躲在石洞里好幾年不曾出過門……蘇小淮終于將他給徹徹底底地想了起來。 一直深埋在她記憶里的,是那樣的一個人。 是她舍命相救的人。 是她想化形去采的人。 是一言不發(fā)便轉(zhuǎn)身離開的人。 是她用盡了全身氣力才勉強(qiáng)忘掉的人。 那一個,在她心底里住了七百多年的小哥哥…… 七百多年,縱使她妖丹再結(jié),縱使她修為極緩極緩地恢復(fù)。 她從未愛過旁人,也從未敢再去愛旁人。 直到—— · 蘇小淮睜開了眼睛,驚覺自己早已是淚流滿面。 她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是回到了柳伊妹的身體里,卻觸目所及,并非是她在柳家寨所住的那個小屋子,而是一間裝飾精雅的寢屋。 方才的情緒教她心痛難忍,她突地只想見他,想見那個這一世被她喚“阿齋”的人。 蘇小淮從床上坐起,也顧不上這里到底是哪里,她掀被起身,便要去尋。 卻不想剛一走動,腿使不上力,她一下子跌到了地上,待倒了一旁的矮幾。 矮幾上的瓷碗被打落下來,一聲脆響,碗碎成了幾瓣。 她一愣,呆坐在地上。 只見得屋門一敞,兩個姑娘聞聲跑了進(jìn)來。她們見狀又驚又喜,驚叫道:“夫人醒了!夫人醒了!” “快!快去告訴大當(dāng)家的!” 一姑娘急忙跑出門外,另一個姑娘趕過來把她攙扶回了床上。 蘇小淮把住她的胳膊,張嘴道:“大當(dāng)家——” 剛一出聲,她驚覺自己的聲音竟是嘶啞得不能辨識。 那姑娘忙道:“夫人且坐著,這就去給您倒水。”說著,手忙腳亂地去倒水過來,她的眼里滿是激動。 蘇小淮接過了水,潤了潤嗓子,正想問些什么,卻聽那姑娘大嘆道:“謝天謝地!夫人您總算是醒了……這都六年了??!” 蘇小淮:“……” 第七劫(19) 昏暗的地牢里, 回蕩著零碎交疊的腳步聲,噠噠作響。 空氣里彌散著一股霉腐味兒。氣味里帶著些許潮濕感,每一次呼吸,都叫人確確實(shí)實(shí)地感受到,好像有什么東西鉆進(jìn)了鼻孔里, 吸附在鼻壁上, 緩慢地蠕動著。 穿著一身灰色薄鎧的柱子皺緊了鼻子, 目光卻四處游移,將這難得一見的淼州城地牢打量了一番。 銹跡斑駁的鐵桿、發(fā)霉的稻草堆、墻灰剝落磚塊袒露的石墻……牢里該有的都有了,獨(dú)獨(dú)沒有人。 自從柳哥打下淼州城以后,這個地牢便好像再也沒有關(guān)過什么人——因?yàn)榱缯f這兒條件太差了,不是人住的地方…… 思及此,柱子收回目光, 看了一眼走在自己前邊的男子, 他走得很穩(wěn),每一步都似是鑿在了地面上。 這是柱子這輩子最敬佩的人。 運(yùn)籌帷幄, 更能身先士卒,柳哥就像神一樣, 帶著弟兄們一路打到了淼州來。 如果沒有柳哥, 他大概活不到二十歲。 柱子默默地想。 他謹(jǐn)慎地跟著柳敬齋的步子, 邊走邊想,卻始終沒有想通柳哥干嘛要帶他到這地牢來。 柱子看著柳敬齋的背影, 百思不得其解。 柳哥一如既往地穿著玄衣, 那一種深得教人看不出血跡的顏色, 恰似柳哥面上一如既往的神情,毫無波瀾,平靜得教人找不到任何端倪。 強(qiáng)大,可靠。 他書讀得不多,除此之外,他再也找不到能夠形容柳哥的詞匯…… 正胡思亂想著,柱子只見前頭的柳敬齋停了下來。 他連忙止步,抬頭一看,卻驚得暗吸了一口涼氣。 地牢深處的一間牢房里,掛著一個人。 那個人的雙腕被鐵鏈高高吊著,腳尖堪堪點(diǎn)地。那人上半身的布衣已經(jīng)被鞭子打爛,然而露出來的皮rou上除了縱橫交錯的紅痕外,并沒有傷。他低著腦袋,長發(fā)凌亂,遮蓋了他的臉,教人辨不出他的身份。 牢外坐守著一個壯漢,柱子將他認(rèn)了出來——是大牛,對柳哥再忠心不過。大牛一瞧見柳敬齋便站了起來,他行了個禮,粗聲道:“柳哥!” 爆裂開的聲音,在地牢里四處亂撞,震得耳鼓生疼。 柳敬齋“嗯”了一聲。 被掛著的那個人也聽到了聲響,腦袋動了動,抬了起來,露出了瘦削的面龐,胡子拉碴的。此外,還有那雙黯淡無光的眼。 柱子見了一愣,登時(shí)有了怒氣。 是沈子明! 那個當(dāng)年殺了柳大當(dāng)家,還殺了虎爺?shù)娜耍?/br> 他怎么會還活著?!柳哥不是早就殺了他么! “大牛,辛苦了?!绷待S淡道,“我?guī)е觼硖婺?,你跟他交代幾句。?/br> “哎!柳哥!”大牛應(yīng)下,與柱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柱子會意。 他早前便有聽聞,大牛與筒子好像被柳哥派了什么重要的事兒,神神秘秘的。而前兩日和朝廷打仗,筒子不小心受了重傷,眼下正養(yǎng)著——所以,柳哥才會把他帶來看守沈子明吧…… 柱子突地只覺被柳哥托付了重任,認(rèn)真了起來,忙跟進(jìn)了大牛的腳步。 待那二人走后,沈子明嗤了一聲,瞇起了眼睛,嗓音嘶啞難聽。他諷道:“呵,戰(zhàn)事吃緊吧?還浪費(fèi)人手來守著我,倒不如殺了我痛快?!?/br> 柳敬齋并不答他的話,只是淡淡地問:“解藥在哪里。” 沈子明輕笑一聲:“你還沒放棄么?六年了,不吃不喝早該死透——” “解藥在哪里?!绷待S聲音重了幾分,吞了上句話的末尾。 沈子明抬起眼,平靜無波的目光落在柳敬齋的臉上。 六年。時(shí)間打磨了他的鋒芒,反是添了幾許窖藏經(jīng)年酒釀的濃烈。 他的怒火依舊在燒,從他的眼里,燒到了骨中。 自從她睡去的那一刻起,那火焰便從未熄滅過。 沈子明笑哼一聲,桀桀道:“你就這么愛你嫂子么?嘖——畜生。” 柳敬齋冷著臉,不答話。 柳敬齋每月一次的探問,是沈子明少有的樂趣來源,盡管柳敬齋從頭到尾只會說一句話。那輪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