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60
撞了一下他的眸子,那是極認真的一雙眼,蘇小淮便覺臉上熱了起來。 “阿齋?”她抿了一下唇,移開眼,笑問道,“怎么了?” 見外頭有些涼了,她又讓路道:“進來吧?!?/br> 他頷首,入到屋中去,視線一直隨著她走到桌旁、斟水,將她抬手攏發(fā)的小動作盡收眼底。 他問道:“你當真不隨我去原清?” 蘇小淮停頓了一下,將杯子放回了桌上,沖他點頭道:“嗯,不去了,”說著,她笑了,笑臉如陽光般明媚,“你去打仗,我去做什么?若是拖累了你,拖累了弟兄們,豈不是不美?” 他沒答話,只蹙了眉,定定地望她。 蘇小淮將那笑維持了片刻,迎著那銳利的目光,她心里一虛,突地便只覺自己的內(nèi)心無所遁形。她稍稍收起了笑意,將水往他那一遞,揚眉道:“喝么?” 柳敬齋抬手接過,斂眸飲了一口。 這不是她的性子。 她向來很是cao心寨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雖說他最近一段時間經(jīng)常以她身體不好為由頭,“強硬”地駁回了她幫忙的請求,但遇上要與朝廷精兵正面開戰(zhàn)這樣的事情,她說什么也不該退讓才對,會否拖累一事根本不會是她的說辭。 當初決定了不讓她去的時候,他便已經(jīng)做好了要與她爭論的準備,卻不想他什么話都還沒說,她便自己說了不跟他去……這不像她。 她在想什么? 蘇小淮等不到他說話,便兀自倒了一杯水,在桌邊坐下,微笑道:“阿齋莫不是想帶我去?” 柳敬齋哽了一下,說不清楚自己到底想不想讓她去。他很清楚,這一次遠不同于先前的小打小鬧,朝廷是動了真格,想要將他們一舉拿下的。原清此行,再險不過,哪怕是他,都有送命的危險…… 可他,偏生想將她帶在身旁。 他莫名覺得,這一去,他有可能這輩子會再也見不到她。 柳敬齋眸色沉了下去,想了想道:“你——莫不是有別的打算?” 蘇小淮心里咯噔一跳,面上卻勾唇笑道:“什么打算?” 他臉色一黯,說不出話來。 是了,她還能有什么打算? ……離開他么? 可是這話,他又如何才能輕易地問出口?又有怎樣的資格? 他若是戰(zhàn)死,她離開柳家……離開他,再合適不過。 他瞇眼,轉(zhuǎn)身道:“如此,我再留些人下來守城?!?/br> 蘇小淮一聽這話,呆了一下,匆匆忙忙站起來,拉住了他的手,急道:“你不要命了!” 怎得可以再留人?!天知道他會不會在路上出事??! 見他停了腳步,蘇小淮便繞到了他身前,擰了眉怒氣沖沖道:“柳敬齋,你知不知道你這是要去打仗的?!” “我知道?!?/br> “你知不知道你手里籠統(tǒng)才多少人?!” “我知道?!?/br> “那你留那么多人下來干什么?留著過年嗎?!” 柳敬齋愣了一下,一不小心笑了出來。蘇小淮本是當真有怒氣的,可見他一笑,登時心口一跳,也覺好笑,又不好意思跟著笑,臉頰羞得通紅。 她不服氣地撅嘴道:“笑什么!” “我沒有。”他揚著嘴角,見她氣鼓鼓的模樣,只覺可愛至極,一時間心里再痛快不過。這許是他這么久以來,感覺離她最近的一次。 見他明目張膽的笑,蘇小淮腦子里亂哄哄的,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明明笑了?!?/br> “沒有。” “笑了。” “……沒有。” “笑了!” 柳敬齋驀地愈發(fā)笑了開來,眸中如斂星辰,眉梢眼角都盛滿了笑意。 他溫柔道:“好,我笑了。” 蘇小淮暈眩了一下,臉紅低頭:“……唔嗯?!?/br> 娘耶!她她她……大概要死掉了…… 柳敬齋望著她緋紅的臉頰,心念大動。像是被什么從身后推了一把一樣,他上前一步,將她抱在了懷里。 她一怔,心臟急促跳動起來,又快又重,重得似是要炸開來。 他的呼吸落在她的耳側(cè),起伏的吹息擾動了耳邊的碎發(fā),撩撥琴弦一般,每一下都掃在她的耳后頸間,帶起一陣顫栗。 她埋在他膛前,輕輕一嗅,鼻間便滿是他衣料上淡淡的草木香。她瞇了眼,下意識地伸了手,剛想環(huán)抱他窄瘦的腰腹,卻又一僵,手指只輕輕地扯在了他背后的衣褶上。 蘇小淮大亂。 這不對,她知道。 所以她該怎么回應他? 怎樣回應,才是她作為他的嫂子該有的樣子? 她努力地想,卻又怎想不出來。在他的懷里,她的理智早就被燒得化了,徹底地錯過了推開他的機會。 她熱得身子有些發(fā)軟,柔膩了聲音輕喚,貓似的:“……阿齋?” 他聞聲眸中大幽,將她抱緊了幾分。 他,不想再給她退路了。 “倘若,”他沉沉地道,聲音低啞,卻又啞得萬分撩人,“此行我活著回來了,你嫁我可好?” 蘇小淮一震。 那一剎那,她想答他,喉嚨卻緊得說不出話來,一如繩索在頸,勒得她眼淚一顆顆往外冒。 柳敬齋等不到她的回答,便松開手,垂眸望她,卻是一愣。 她面無表情,眸中閃著水光。 那一剎,他便覺心口像是被狠狠地挖去了一塊,裂開,零零碎碎地墜下去、墜下去,落到深淵里。 他斂眸,聲音冷了下去:“你不愿意,是么?!?/br> 蘇小淮手臂垂落了下來,低著頭,沒有說話。 見她一言不發(fā),他的目光徹徹底底地沉了下去。 他早該知道是這個答案,不是么? 他早該知道,她心里的人,永遠只會是他的大哥,不是么! 彷徨、嫉妒、悔恨、憤怒…… 他緊緊攥起了拳頭,指尖嵌入血rou里。 近乎瘋狂的暴戾充斥了他的內(nèi)心,卻對著她,他無法宣泄,生怕傷了她一分半寸。 許久,他繞過她,開了門,低道:“歇息吧。”話落,抬步而去。 門在她身后關上了。 聽得屋門關合,她僵了一下,自四肢而起,渾身上下顫抖了起來。腿一軟,她跌坐下去,抱緊了膝蓋,嗚咽出聲。 她說不出好,不想說不好,不能搖頭,卻又無法點頭。 她知道,他一定會活著回來,而她也知道—— 那時候,她便不在了。 · 次日天明,柳敬齋一行東去,卻出人意料的,多留了幾個弟兄。 又數(shù)日,兵臨城下。 第七劫(24) 深更半夜, 蘇小淮坐在矮榻上,就著燈火,試圖將手里白衣的裂口補上。 “夫人!不好啦!”侍女火急火燎地闖進屋中,衣冠凌亂,一時也顧不上蘇小淮睡是沒睡, 只大驚道, “夫人快走!朝廷的兵圍城了!” 蘇小淮聽罷面色未改, 只是斂了眸子。 該來的,終究是來了。 她放下了手中縫得歪瓜裂棗的里衣,嘆了一口氣。她這女紅倒也真是糟糕,看來這輩子是沒辦法幫他將這件衣服補好了。 “夫人呀!”那侍女急得團團轉(zhuǎn),手忙腳亂地幫她收拾著行李,“快些個,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