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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他的額頭頓了一下,暗淡無光的眼神恢復(fù)清明。他抬眼向齊莫望去,見到對方依然如以往那般沒心沒肺,不禁想起玄墨道長提起齊莫之事時(shí)說的那些話,便默默在心中嘆了口氣。“吃完早些睡吧?!比顛沟?。齊莫問:“你那兄長怎么不來看你?”阮嵐一時(shí)沒反應(yīng)過來齊莫說的是誰,后來才想起尹輾之前在齊莫面前謊稱是他的兄長“阮林”,于是在心里打一道圓謊的草稿,答:“家兄最近繁忙,抽不開空前來看我?!?/br>“哦,原來是這樣啊……”熟料齊莫又問,“那他現(xiàn)在住在哪兒?既然他抽不開身,我便去他家拜訪他嘛。”阮嵐當(dāng)然不可能讓齊莫到皇宮去找尹輾,便說:“你的傷還沒好,要多加休息?!?/br>齊莫則不耐煩:“哎呀哎呀,我都在床上躺了一天了。好不容易等到你回來,出來透口氣。”阮嵐用筷子在糖醋魚rou間挑出一根尖細(xì)的魚刺,裝作在不經(jīng)意間問了一句:“你出來的時(shí)候,丘芒山上的人都怎么樣了?眼角的余光朝齊莫的臉上瞟去。“還能怎么樣。”齊莫更加不耐煩了,口中的話仿若與己無關(guān),“都死了唄。”阮嵐的手一抖,剛挑好刺的鮮魚rou就這么從那盞陶碟中被掃到了地上。看著齊莫眼中那些奕奕神采,阮嵐忽然覺得眼前的菜肴讓人反胃不止,仿佛有一道氣息在從腹中向喉間上涌。他登時(shí)從桌前站起,忍著那道嘔吐的感覺,對齊莫說道:“我今日有些不適……先回房歇息了。齊兄請自便?!?/br>然后頭也不回地向屋外大步走去。阮嵐回房間干嘔了好一會兒,后命玉公公打了些熱水沐浴。待他坐進(jìn)熱氣騰騰的木桶中時(shí),身上的不適感才終于少了一點(diǎn)。唉……為什么會這樣呢。齊莫為什么被人惡毒地抹去了和同族人甚至是親兄弟間的愛恨。他曾經(jīng)無比欽佩的太子尹成,又為什么會親手屠戮眾多無辜平民百姓的生命。他有……什么苦衷嗎?還有,倘若這件事有一天結(jié)束了,帶著腰腹處那道烙印,他又能逃到那里去。玄墨道長說:不論他跑去天涯海角、刀山火海,陛下都能找得到他。永遠(yuǎn)都能找得到他。阮嵐輕笑一聲。他想起,之前他還和尹輾說,等到整件事調(diào)查得水落石出,等到兇手伏法,他便離開京城,再也不回來。現(xiàn)在看來,真是奢望啊……阮嵐將后腦枕在桶壁的邊緣,閉上眼睛。一開始還在想心中的那些煩心事,后來想著想著便意識不清——在一片彌漫著的濕熱的霧氣中,他迷迷糊糊地睡去了。……后背剛貼到一片溫暖的區(qū)域,阮嵐便被驚醒。甫一入耳的是水珠淅淅瀝瀝滴落在水面上的聲音,他看見自己身上裹著一件黃色外袍,整個人懸在浴桶之上,如果說方才還未完全醒轉(zhuǎn),那么這下是該真的清醒了。明黃色的服飾,哪里是普通人可以穿的?而他現(xiàn)在整個人被人抱在懷里——阮嵐連忙抬頭,果然看見了那張熟悉的臉。“陛、陛下……”“噓——”尹輾將唇湊到他頸邊,用極輕極輕的氣息吹拂著他的耳朵:“玉公公在外面睡著,我們千萬不要打攪他?!?/br>阮嵐霎時(shí)羞紅了臉,玉公公現(xiàn)在要是進(jìn)來看到他們這個動作,他是跳進(jìn)黃河也洗不清了。尹輾抱著他,慢慢走到床邊,卻沒有半分要放他下來的樣子。“陛下……”阮嵐此時(shí)雖被尹輾窘得頭昏腦脹,但仍然還保持著三分理智清明,他將右臂向外一伸,便勾到了被子的一角,手掌向下按去,然后再用足尖一撐,借力從尹輾的雙臂上掉到了床上。阮嵐趁尹輾還未反應(yīng)過來的時(shí)候,眼疾手快在身上蓋好了棉被。“陛下,臣想先穿衣服,所以,陛下能不能……能不能——”“能不能先出去是吧?”尹輾看著自己濕漉漉的雙臂,又看到阮嵐被子下露出的明黃色的衣角,心里忽然有種不一樣的滋味溢了出來,他的嘴角揚(yáng)起了一個微妙的弧度,對著眼前這只“驚慌失措”的小白兔子說道:“我不看你就是,若是出去,保不好便會把公公吵醒了,那到時(shí)就……”阮嵐當(dāng)然怕玉公公忽然進(jìn)來,只好朝尹輾點(diǎn)了點(diǎn)頭。尹輾背過身去,輕聲道:“今日玄墨道長說的,我怕你一時(shí)間無法接受,所以便來瞧瞧你?!?/br>阮嵐邊掀開被子穿衣服邊道:“謝陛下?!?/br>尹輾聽不出阮嵐語氣中的情緒,便問:“你回來之后,有和齊莫聊了一聊么?!?/br>阮嵐不知是低頭在系帶子還是怎么,久久都未答話。尹輾試探地問:“阿嵐?”這次阮嵐終于開口了:“……嗯。”尹輾聽出了一些不對勁兒,連忙回頭看他。阮嵐此時(shí)已經(jīng)穿好了里衣,紅著眼眶看向別處,那樣子像是悲傷又像是憤懣,眼中的水光被房中的紅燭燃得通亮。尹輾走上前,拉住了阮嵐的雙臂:“你怎么了?”阮嵐搖頭,說的話有些語無倫次:“陛下、陛下,丘芒山上的人都死了,就在我們走后。我們……一定是我們,如果不是我們?nèi)チ四抢?,他們就不會死了。都怪我……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要逃出皇宮——”“阮嵐!”尹輾扯住他的肩膀,大聲喝止了他的自我譴責(zé):“這不怪你,事情都還沒有調(diào)查清楚,你先不要這么快下定論。不怪你,要怪也只能那名兇手?!?/br>“我、我——”阮嵐的胸膛不斷起伏,顯然是還沒有鎮(zhèn)定下來。尹輾伸出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將他抱在了懷里,“你忘了么,道長說那邪物最善于利用人心,千萬不要自己亂了陣腳,順了他的意……”“大人啊,你房間里怎么這么吵,可是出了什么事……”這時(shí),玉公公揉著惺忪睡眼推開了門,映著微弱的燭火看見了灰戚戚的屋內(nèi)正緊緊抱作一團(tuán)的皇帝陛下和阮大人,皇帝陛下一記眼刀向他射來,十分凌厲,在那一片灰戚戚中顯得無比瘆人,玉公公嚇得又把門合上。“陛下,我不是故意打擾你們的?!庇窆暗馈?/br>阮嵐原本正沉浸在丘芒山齊莫族人遭遇的事情中,突如其來的聲音將他拉回現(xiàn)實(shí),阮嵐登時(shí)向后退了一步,從尹輾的懷抱中竄了出來。他恢復(fù)了以往一般彬彬有禮的態(tài)度:“陛下,是臣方才唐突了。”只是言辭之間還多了一些輕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