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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悲憤”之下,松娃也還是記得要照顧著身后的兩個女孩子,腳步雖急了一些,每步卻跨得不大,走的也就不是很快。 四人保持著這樣的隊形和速度又往前走了一大段路,才到了松娃說的溜冰地點。 松娃從草叢里掏出他早早藏好的爬犁,將其放到冰面上,沖著后面的三人得意地挑眉:“我準備得充分吧?” 喜妹和芳芳齊齊給他豎了個大拇指:“充分充分,你厲害!” “來,小姑,我先帶你玩一圈,芳芳,等下再帶你哈,小姑還沒玩過,讓她先?!北豢涞弥苌硎嫣沟纳倌暧珠_始嘚瑟起來了,從語氣到表情都彰顯著主人的愉悅。 芳芳當然不會跟喜妹搶,二話不說就點頭同意了。 喜妹顫顫巍巍地坐到爬犁上,任松娃帶著她玩。 冬夜冷冷的風吹在臉上,凌厲,但又有著一種別樣的爽快感。 感受著耳邊呼嘯的風和屁股下面爬犁在冰面上的滑行,喜妹仰頭看向黑色的天空,看著那些閃爍的群星,終于忍不住跟著松娃一起呼嘯出聲。 體驗完爬犁,喜妹又被山娃和松娃兩人拉著手臂自己滑行了一段,還跟芳芳體會了一把雙人滑冰。 在這個過程中,難免會有在冰面上摔得四腳朝天的時候,但冰面事先已經被細心的山娃仔細清理過了,沒有任何異物,只有光溜溜的冰,在穿著厚實棉襖棉褲和帽子手套全副武裝的情況下,喜妹一點都沒摔疼,反而樂呵得很。 明明是寒冷的冰面上,他們卻都出了一層薄汗。 是溜冰溜出來的,也是大笑笑出來的。 “該回去了,不然等下汗干了就該著涼了。”山娃望著喜妹和芳芳額頭上的汗,喊停道。 喜妹也有點發(fā)愁:“就算現(xiàn)在回去,估計也得著涼了。” 汗都出了,走回去的路上也會干汗的,這大冬天的,突然出一身汗又猛然吹一陣冷風干汗,不著涼才怪。 山娃有點懊惱,要是他早點喊停就好了。 喜妹的余光突然瞟到了不遠處的養(yǎng)豬場,目光一亮:“走,我們去養(yǎng)豬場,找王醫(yī)生他們烤烤火去?!?/br> 先去去身上的寒氣,等烤干了汗、烤暖和了再回家,不就不會著涼了嘛! 喜妹覺得自己簡直不要太機智。 山娃眉毛輕皺,不是很贊同:“那些壞分子?還是不要去了吧,跟他們接觸并不是什么好事……” 喜妹知道在縣里讀高中的松娃對壞分子肯定是敬而遠之的,也不提自家跟他們的交情,而是擺事實講道理:“可是這周圍只有養(yǎng)豬場住了人啊,要是咱們不去的話,著涼了怎么辦?平時著涼也就算了,大過年的要是生病,不太好吧?” 芳芳附和道:“還會被家里罵的?!?/br> 松娃也不明白他哥在糾結什么,撓了撓頭,不解道:“跟他們接觸怎么了?烤個火而已,還能被扣帽子不成?而且隊上的人也沒少跟他們接觸啊,他們都找王醫(yī)生看病拿藥呢!還有上回二叔二嬸一氧化碳中毒,也是王醫(yī)生救的?!?/br> “對了,還有奶,奶在養(yǎng)豬場上工,我還看見她跟他們有說有笑的呢!” 喜妹聞言一驚,悚然地偷偷瞟了他一眼:他怎么會看見!還有沒有別人看見?會不會有人聯(lián)想到什么? 山娃敏銳地察覺到了喜妹表情的異樣和松娃話里的關鍵,深深地看了他們一眼,點頭道:“……那就去烤個火吧,汗干了我們就回家?!?/br> 芳芳和松娃頓時歡呼一聲,喜妹也配合著露出了喜悅的笑容,心里的擔憂卻一發(fā)不可收拾。 心里有事,她的腳步就稍微滯緩了一些,落后了芳芳和松娃兩人幾步。 山娃雖然不知道她具體在想些什么,但他大致猜到了與養(yǎng)豬場的壞分子有關,低聲說道:“不用擔心,只要不是超出合理范圍的交往,不會有事的。” 喜妹訝異地抬頭看他。 他略顯冷清的雙眼里滿是關切,表情難得溫和,語氣也很平緩,不疾不徐地繼續(xù)說道:“革 /委 / 會大多只在縣里活動,就算下鄉(xiāng),在沒有接到舉報的情況下,也只會到公社那邊,只要不是被人抓住通信和送東西之類的把柄,不被人舉報,都不會出事的?!?/br> “像我們這種路過烤火的小孩子,奶那種上工的時候隨口嘮幾句,二叔二嬸那種被救助的情況,就算別人想找麻煩,也是站不住腳的?!?/br> 雖然山娃并不知道喜妹的擔憂到底是什么,但他還是就剛才松娃所說的情況一一分析了一下,力圖可以緩和一下她的心情。 對他來說,他只是就松娃的話一一分析了情況,而對于喜妹而言,他這分明就是已經把事情猜清楚了才會這么說的呀! “他們真的是好人,都是被冤枉的!謝小叔他大哥救了奶,他自己會的東西也很多,知道很多古董文物方面的知識,就是人有時候有點笨笨傻傻的,膽子還很小。齊芳阿姨和她丈夫人也很好,都很溫柔,王醫(yī)生也是好人,他還幫大家治病呢!……那些陷害他們的才是壞人。” 喜妹這些話憋在心里很久了。 她不明白什么反革/命,也不知道什么黑/五類,她只知道謝小叔他們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可是,原身記憶里那些批斗的場面和表情扭曲的紅/衛(wèi)/兵、紅/小/兵、糾察隊、革/委/會的人實在太可怕了,她不想給愛護她的家人和親人們添麻煩,只能選擇什么都不說、不做,最多偶爾給謝小叔他們送一點吃的用的。 就算是送點吃的用的,也不能送多。不然的話,萬一上面突發(fā)奇想來檢查,發(fā)現(xiàn)他們身上有不該有的東西,懷疑他們私下通敵,那就真的是好心辦了壞事了。 她心里的這股勁兒憋得太久了,不能跟小伙伴芳芳說,也不好跟林老太說,在山娃溫和了然的目光中,她的傾訴欲突然爆棚,忍不住全都抖索了出來。 只是大致猜到喜妹應該跟那群壞分子有過交集的松娃:…… 他冷清的臉龐一時有些僵了,艱難地轉動腦筋消化喜妹話里龐大的信息量。 所以,小姑跟那群壞分子不但有過交集,甚至還很熟,非但很熟,而且還很同情他們?看樣子,奶不但知道,還很有可能是她帶的頭? 向來沉穩(wěn)的山娃也有點頭疼了:他當然知道有一部分壞分子是被冤枉的,甚至他的老師里就有被冤枉、被批/斗、被下放的,可是,現(xiàn)在就是革 / 命黨當權,整體就是這么一個形式,像他們這種沒什么背景的鄉(xiāng)下家庭,除了明哲保身也做不了什么別的。 他一貫都是這么做的,也做得很好,在很多人都在高中讀不下去了的情況下,他還順利地留在了高中,安安穩(wěn)穩(wěn)地待在校園里學習。 可是,當一貫遵循的處事方式遇上打小就疼寵著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