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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賺再多錢都沒人看得起,所以不少馬仔對義字當(dāng)頭的水鬼馬首是瞻。拍電影都是假的,眼前鬼哥同燼哥的情意才是真。水鬼的相片是嘉琪選的,現(xiàn)在放在白色的相框入面,周圍扎著黑色的靈花放在靈車的車頭。車身上扎白色靈花,數(shù)十米長的白綾由門徒托在手里面,隨著殯儀車一路慢慢行。靈車之后,是十幾輛黑色轎車,扎著白色繡球。街邊前來送殯的人便跟在最尾的一輛車后面,隨車步行至殯儀館。整段路的癱瘓交通部一早做足預(yù)案,事先疏散交通控制人流。考慮到水鬼的死可能同黎燼與葉瑞忻爭話事人有關(guān),黎燼更曾情緒失控襲警。西總區(qū)刑事部高級警司向華勝親自到場督師,反黑組、機動部隊及沖鋒隊等百余人守在靈堂附近,以防葉瑞忻的出現(xiàn)引發(fā)大規(guī)模的混亂。靈車抵達殯儀館后,水鬼生前最得意的兩個門生捧著他的相片。黎燼一身黑色西裝陪在難掩苦痛的嘉琪身邊行入靈堂。靈堂擺在一樓,門口已經(jīng)擺滿了各界人士送來吊唁的花牌,各類紙扎祭品,包括多部跑車、游艇、飛機、手下,還有他生前最鐘意食的萬寶路同一副麻雀(麻將)會一同火化。好讓他黃泉之下豐衣足食,不驚孤單。靈堂里,水鬼的棺柩擺在中間。各路兄弟身穿黑衣前來悼念,在哀樂的演奏下,一個個看起來粗俗無禮的古惑仔不少都紅了眼,趕來看水鬼最后一眼。黎燼上前念悼詞,最尾微微有些顫抖的聲音流露出他坐館身份之下,作為普通人失去親人的痛楚。在這一刻,無論你是坐館還是馬仔,面對生死都是一樣。無論幾風(fēng)光,最尾什么都帶不走。黎燼在極短的停頓后整理好了情緒,將悼詞念完。阿揚上前接過手稿,黎燼對著水鬼的靈柩三鞠躬,然后走到嘉琪身邊,站在家屬的位置同她一起對前來悼念賓客答禮。在近千人的悼念之后,水鬼的尸體方才被送去火葬,之后由黎燼同嘉琪一起帶著骨灰下葬。墓地是黎燼親自揀的,最好的風(fēng)水。水鬼的骨灰放入墓地之后,黎燼攙扶著哭到無力的嘉琪,同她一起看著工作人員將封起墓碑。最尾留底的都是水鬼最親厚的兄弟。望著水鬼墓碑上的照片,一行人齊刷刷地九十度鞠躬,喊道:“大佬,一路走好!”天空響起陣陣雷聲,黎燼讓阿揚送嘉琪返屋企。然后遣散了其他弟兄,一個人留在水鬼的墓前。點上一支煙,黎燼蹲下身擺在水鬼的墓前。講道:“阿鬼,沒估到我頭一次為你點煙是在你墓前?!?/br>黎燼伸手摸了摸墓碑上的名字——陳志榮。“我做人大佬有什么用!連我最好的兄弟的命都保唔到?!?/br>雨水,滴落在黎燼的手上。幾滴之后,滂沱而下。大雨將天地連成一線,密布的烏云讓白晝猶如暗夜。曾經(jīng)話過同生共死的四個人,其實一直都站在同一片天空之下。今日水鬼出殯,葉瑞忻與喬江看著靈車開過眼前。葉瑞忻也想再看水鬼一眼,但他深知自己沒有資格,也沒有勇氣出現(xiàn)在禮堂。他唔想惹起軒然大波,讓鬼哥走得不安心。鬼哥應(yīng)該走得風(fēng)風(fēng)光光!定要風(fēng)風(fēng)光光……當(dāng)所有的人全部行開,葉瑞忻望著黎燼站在大雨之中小心翼翼地護住那一支煙。葉瑞忻終于邁步行出喬江的傘下。水鬼的墓,黎燼的背影,讓葉瑞忻的腳有千斤重,舉步維艱。黎燼察覺到有人走到自己身邊,不用轉(zhuǎn)頭他都知是誰,轉(zhuǎn)身就是一巴掌甩在葉瑞忻的面上,怒吼道:“你還有面(臉)來?!”說完反手又是一個巴掌,再問道:“你知唔知里面躺的是誰?他為什么要躺在里面?!”黎燼絲毫沒有控制手里面的力道,血跡從葉瑞忻略顯蒼白的嘴角溢出。雷聲在這片空曠的墓地里震耳欲聾,大雨瞬間將兩人淋得濕透。黎燼指著墓碑上的相片講道:“就算臨走的時候他都同我講,叫我原諒你,唔要同你計!我怎么原諒你?!”喬江連忙上前想要拉開二人,還未近身就被黎燼一把推開。黎燼指著喬江的面怒斥道道:“你有沒有當(dāng)我是你大佬?我現(xiàn)在叫你滾!”喬江看著黎燼遲疑了兩秒,但就算葉瑞忻錯得再離譜,他都狠不下心不管。剛想再次行前,葉瑞忻道:“喬哥,你行開(走)?!?/br>葉瑞忻的話讓喬江止住了腳步,喬江太清楚他想要做什么。壓在他心里面的內(nèi)疚與后悔無處宣泄,此時此刻,無論黎燼對他做什么,對葉瑞忻來講都是一種贖罪與解脫。喬江遲疑片刻,最終握緊了拳頭朝后退了兩步。眼睜睜看著黎燼一把扯過葉瑞忻的領(lǐng)口,將他的面拽到水鬼的墓前。“你由細到大,阿鬼最疼你!他才結(jié)婚一個月,連嘉琪有了BB都來不及知!如果不是你,明年他就可以做人老竇(老爸),一家人整整齊齊!”黎燼的話,仿佛在葉瑞忻的心口再刺一刀。葉瑞忻瞪大了眼,不敢相信黎燼的話。嘉琪有了BB?!葉瑞忻眼定定望著水鬼的相片,腦海里浮現(xiàn)水鬼笑著同自己講話的畫面。‘瑞忻誰欺負你,你話給鬼哥知!’‘你胃唔好,快食點,空腹飲酒不好。’‘我們兄弟四個刀山火海都一齊走過,有什么事過不去?你聽鬼哥的話,同燼哥好好傾下談一次)……’鬼哥有咗BB.......他要做老竇......是我,是我害死鬼哥......讓他都冇機會見到他的仔,讓阿嫂同BB變咗孤兒仔寡母……濕透了的衣衫讓葉瑞忻手腳發(fā)涼,水鬼的音容笑貌,句句說話不斷地在葉瑞忻的心內(nèi)回蕩,絞痛著他的心口,讓他喘不過氣。再也支撐不住,葉瑞忻撲通一聲跪在水鬼的墓前,失聲痛哭。黎燼看著葉瑞忻,再次將他從地上拽起來。黎燼扣著葉瑞忻的下顎,讓他的眼睛直視著自己。罵道:“你究竟要什么?坐館?話事人?你要什么我都給你!你把我兄弟的命給返我!”大雨混淆了熱淚,模糊了葉瑞忻的雙眼。在迷蒙中葉瑞忻望著黎燼的眼眸,那雙他一生追逐的熾熱眼眸在此刻無比冰冷刺骨。葉瑞忻知,所有的一切都結(jié)束了。自己同黎燼之間,十幾年的情義,出生入死的過往,所有的羈絆都隨著水鬼的死跌入深淵。葉瑞忻看著黎燼的眼,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這具早該冰冷的身體里所有的溫暖都是他給的,而現(xiàn)在,他將一切收回。再也感覺不到任何的感覺,身體的疼痛,心口的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