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良從見到友人A就盤算著打聽學長的事，但為了不顯得太刻意，一直試圖將話題引過去，雖然他也說不清這有什么好掩飾的。

“誒？你是指宣渚學長嗎？”一根筋的友人A總算開了竅，“你好像之前就對他很感興趣啊……”友人A摸了摸下巴，話里卻沒有揶揄之意，真的僅僅是字面意思。

“我沒和他說過幾句話，印象還停在第一印象吧……感覺，有點可怕?！庇讶薃回憶半天，得出這么一句結論。“誒，怎么說？”斐良追問。

友人A詞窮，撓著頭：“這個，你見過他就知道了?！边炝艘痪?，又仿佛是為了掩蓋這陣尷尬，說道：“不過，我之前聽過一些關于學長的有趣傳言，要聽嗎？”

“快講快講?！膘沉佳劬σ婚W一閃。

“應該是去年，新校區(qū)那邊不是出過類似民事糾紛的案件嗎？其實起因是某女生窺探別人隱私，你知道吧，跟蹤、偷窺之類的。然后宣渚學長就是那個受害者，直接上報學校，雖然他這么做了之后自身風評也不太好?！?/br>
斐良驚訝：“新校區(qū)有這種變態(tài)，舉報了有錯嗎？”

友人A繼續(xù)道：“并沒有，那姑娘性格很內向的，宣渚學長一點余地都沒給人家留，后來姑娘差點想不開?！?/br>
“之所以說有趣是因為，學長似乎是這種體質，一直以來類似的情況并不少見，你說明明是疑似暗戀的行徑吧，表現(xiàn)出的卻都是這么惡質的行為?！?/br>
“你們還是別瞎猜了，哪有這種體質啊，湊巧罷了?！膘沉妓实夭黹_話題，臉卻心虛地別向一邊。

剛開學幾天，斐良天天泡在留學社團的辦公室里，和其他幾個部長忙活offer之夜的事。租賃場地和服裝，借設備，邀請嘉賓，設計活動，事無巨細，活動組織者都要事先準備好。斐良下課之后就對著電腦編輯文件、發(fā)郵件，偶爾拿起手機，掃一眼聯(lián)系人消息，又失望地繼續(xù)埋頭工作。

“我去外面吃個晚飯。”斐良跟辦公室僅剩的宣傳部部長打了招呼，部長抬頭說了聲“注意安全?！?/br>
啊~吃什么呢？學校外邊的小飯館可不比家里，價格高味道差，蹄髈與海鮮不可兼得。斐良想起那個上吐下瀉的晚上還后怕，只是某人大驚小怪的關心，在空蕩冷清的醫(yī)院，用略顯冷硬的聲音說“晚安”，嘴角便不自覺地揚起些微弧度。

那時候他連斐良晚飯吃了什么都記得確切，現(xiàn)在卻如此狠心地不聞不問，仿佛把所有他給予過的溫暖連根拔起，一面禮貌地說著“抱歉，我后悔了”，一面施施然走向遠方。

“嗨，你們宣傳部長在嗎？”一個輕浮的聲音響起，斐良發(fā)現(xiàn)正有一人擋在自己面前。那人比自己矮了半頭，丹鳳眼上挑，齊肩發(fā)隨意扎了個短馬尾，卻不難看出是個男人。

“嗯，在里面?！膘沉蓟卮穑侨吮阄⑿χ[起了眼，越過斐良進入辦公室。斐良以前覺得男人留長發(fā)會顯得邋遢，但此人感覺還好，大概是因為他五官清晰，脖頸也比較修長的緣故，斐良甚至覺得他說不定更適合穿古裝。

走得遠了，辦公室里隱約傳來“嫩軒軒，我來找你玩啦~”的對話聲。

學長的頭像已經(jīng)灰了好久了，斐良看著最近幾條消息全都是自己在道歉，最終還是強忍下了向他搭話的沖動。他從來不怕承認錯誤，多嚴重的后果都能自己承擔下來，他只是非常不喜歡現(xiàn)在這種無處發(fā)泄的無力感，不喜歡他的沉默，不喜歡他對自己的焦慮置若罔聞。

手指點開學長的動態(tài)，令人吃驚的是發(fā)得還挺勤，想到是自己提醒他多發(fā)動態(tài)，又不由一陣苦澀，“所以現(xiàn)在需要靠看學長動態(tài)來維持聯(lián)系的人，變成我了嗎？”

【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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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逛了寵物市場，地圖魚看起來不錯，貓狗那邊太臭了，實在不想過去】【2月23日

意外收獲】配了一張手心拿著毛絨掛飾的圖，掛飾黃白相間，看上去很蓬松的樣子。

【2月28日

吃飯……睡覺……唉，今天實在是沒有什么好發(fā)動態(tài)的】“那就不要發(fā)啊！”簡直像是把發(fā)動態(tài)當成日課一樣強迫自己在做，斐良不禁想在留言里調笑一番學長，打了好幾段話，最后還是刪了干凈。

他們曾經(jīng)真的那么熟悉過嗎？不說晚安就舍不得睡覺，分享自己糟糕的經(jīng)歷只為逗對方開心，明明是虛擬世界認識的人，卻比現(xiàn)實中的任何人都有存在感。

斐良無數(shù)次想向他主動踏出這一步，但怕他無動于衷，更怕他像對待其他所有人一樣，禮貌，同時冷漠地說著“謝謝”。他到底是很有禮節(jié)的控制著他們之間的距離，以前這距離讓斐良浮想聯(lián)翩，現(xiàn)在他只想沖上去揪著他的衣領，質問他：“宣渚，你憑什么這么對我！”

想普通地和他打招呼，想聽他叫自己的名字，想在他有一句沒一句說著瑣碎的事時漸漸睡著，不用懼怕他突然的冷落。

想和他并肩行走，而不是躲在某個黑暗角落，暗自揣測他的喜怒哀樂。

“誒，學長，怎么一個人在這里？我找你好久了?！?/br>
斐良推開階梯教室的門，看見身披學士服的學長立于一角，靜靜看向落地窗外。深藍色學士服松松垮垮，帽沿的流蘇垂在學長耳畔。

斐良面向學長，關上門，別有用心地反鎖好。

依舊是無人的教室，只是從高中的擁擠自習室變成大學的空曠大講堂?？諘?，配合極度自律的白色調，處處透露出一股離別時的蕭索。

“學長，恭喜你畢業(yè)！”斐良從背后摟住宣渚，輕輕吸吮他的耳垂，流蘇隨著呼吸晃動。右手探入學士服，勾勒著學長雙腿間的形狀。“學長，你要走了，我會想你的……”

“我不是說了，不要用你的臟東西碰我嗎？”

恍惚間，學長突然與他拉開一大段距離，審視著他這副姿態(tài)，眼神疏離。一只手搭在學長肩上，“嗨~打擾了?！?/br>
肖奕晴穿著黑色學士服，手腕上帶有一個發(fā)圈，流蘇幾乎與散發(fā)融為一體。他慵懶地伸了個懶腰，輕蔑地瞥一眼斐良，然后半靠在學長身上。

“嫩渚渚~你怎么跟這玩意兒玩在一起??？”他仰頭注視學長，脖頸弧度平滑，瞇起的丹鳳眼透露出靡麗氣息，“所~以~說，當初還不如跟我在一起呢，對不對，嫩渚渚？”

斐良竟無法動彈，炙熱的身體逐漸冷卻，看著他們交纏在一起的舌頭，看著講臺上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