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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落葉墜地,隨著落葉一同落下的,還有一紅衣女子。嬌嫩的容顏是風(fēng)韻正好的□□,然而眼角畫上的一抹朱砂血痕下,蓋著的是細(xì)細(xì)的皺紋。書生看著她,眼里忽然有些淡淡的悲憫——這世上,沒人能逃過生老病死。長生啊……實在是孤獨的事情。那女子身形詭譎,飄然落地之后,看清了那書生的容貌。一瞬間的殺機(jī)和冷漠轉(zhuǎn)過眉梢,留下的又是風(fēng)情萬種的璀然一笑:“書生?前面的路被封上了,此路不通,騎著你的毛驢子,打道回去吧!”那書生卻慢條斯理收了他的書,微微一笑帶些正氣,拱了拱手:“夫人天姿國色,何必做這種強(qiáng)梁勾當(dāng)。書生何來去,兜里還有幾分薄錢,如果夫人缺些個胭脂水粉,這等風(fēng)雅之事,書生自然應(yīng)該解囊。”這話說得,簡直像是星河影那般頑劣風(fēng)流的青年。然而這樣的話總是可以討好美人的,飛針娘子笑了一笑:“呵,好會說話的書生?!?/br>可惜與嬌媚笑容一同出現(xiàn)的,卻是眼里冷冰冰的殺意:“奉教主之命,此路不通?;厝グ伞!?/br>能被稱為教主,手下又有百步可用銀針擊穿落葉的飛針娘子——自然只有水風(fēng)清罷了。一道石門,攔得住江湖過江之鯽,攔不住魔教輕功絕技。于是那書生笑了笑:“哦,原來是逆天命教主的命令。”他也只是說了這樣一句而已,卻沒有絲毫退意,只是單純地一次復(fù)述罷了。于是飛針娘子亦是笑了笑,帶著尖銳的惡意:“你不怕的,你當(dāng)然不怕的。逆天命教主水風(fēng)清的話你從來不會聽,不管他說什么。此時一個小小的封路命令,堂堂正道首座,凌虛劍門的掌門,問歸途問真人,您怎么會理會呢?”一陣山霧朦朧飄過,散開后,那雙眉鋒里藏著溫柔的眉眼,突然就散去了柔情,只剩下了淡然到極致的平和。本該在千里之外長云峰上的問歸途,這時候,卻是實打?qū)嵉某霈F(xiàn)在了白眉山。“我不殺你?!眴枤w途慢慢地開口,“我和他之間的事情,也不用勞飛針娘子費心?!?/br>當(dāng)他開口帶著凜然殺意的時候,沒人能再反駁什么,即使是飛針娘子。不,也不是沒人可以反駁的。呼嘯著一陣風(fēng)過,飛針娘子眸光一震,便是個身著玄衣的男子,仿佛從天而降一般,站在了他的面前。少年人一樣年輕俊俏的容貌下,是與問歸途同齡的魂魄。水風(fēng)清的眼睛其實很大,明亮的杏核眼比星河影的貓兒眼差一些,卻有貓兒眼里沒有的冷峻氣質(zhì)。他看到問歸途,冷然的神色沒有絲毫變化,只是一句冷言冷語:“劍千山是你大徒弟?養(yǎng)的不錯,和你一個性子?,F(xiàn)在白眉山莊里的確死了人,但你若是擔(dān)心他而來,就盡管回去吧。他死不了?!?/br>他這話里,又帶了幾分不耐煩一樣的刻薄味道。問歸途依然側(cè)坐在那頭毛驢上,這時候伸手捏了捏驢耳朵,臉上又起了一絲戲謔笑意,像是對著毛驢說話:“驢兄啊驢兄,此路不通,你我不如回程去吧?”他捏得毛驢痛了,又甩不開他,于是這毛驢甩著頭叫了幾聲。問歸途便松開手,看向水風(fēng)清。那時候被山霧卷走的、藏在眼里的溫和,這時候又在山風(fēng)里兜轉(zhuǎn)了回來:“怎么辦?驢兄它不想走。這驢兒脾氣可犟了,它說要走,我就留不住;它說不走,我就怎么都拽不動啊。”水風(fēng)清當(dāng)然聽得出,問歸途這是把他比作了驢。然而他不接這個笑料,反而冷笑了一聲:“怎么?罵我是犟驢?也不知道當(dāng)初是誰,為了保全個虛名,追殺自己的同門師弟?!?/br>問歸途又想起了千機(jī)峰,那么高,那么冷。還有歸墟崖上,插入了青石里的那一柄利劍,刺的那么深,自從刺下去那一天起,就沒人能□□。“我知你委屈?!眴枤w途慢慢開口,“然而重現(xiàn),事關(guān)重大。阿清,那些陳年舊事,我還你。”水風(fēng)清的臉色又是冷了三分:“呵……還我?你怎么還?”他伸手,直直指向問歸途的心臟:“你把它挖出來?我不要。你自廢一身武功?不好意思,我也不要。你從這里跳下去?我,還是不要?!?/br>你想還債,有人不收。覆水難收,情去無蹤。于是問歸途沉默,而水風(fēng)清則是轉(zhuǎn)身,衣角在山風(fēng)里擺動:“好良言難勸該死的鬼,慈悲心不渡找死的人?,F(xiàn)世?無所謂,我不關(guān)心。風(fēng)鶴鳴那小子,我不知道來路,你自己多提防?!?/br>他說到這里,身形一動,隱沒在了風(fēng)里。山風(fēng)與山霧同過,帶去了那個身形。于是只有問歸途,自言自語——“你以為他死了么……鶴鳴他,可是那家伙的兒子啊?!?/br>話畢,問歸途的眼里,倏忽閃過一道血光。第三十一章不就是甩鍋嗎,誰不會啊天色晴,然而,人色陰。白眉山莊里,氣氛又凝重了一層。停尸房內(nèi),千妍山的弟子們,面色一派陰沉。用龜苓膏和茶水糊弄的伎倆,只能一時攪混水,不能一直用下去。星河影既然能跑出來給滕曾經(jīng)算卦又能找滕滄海論道,用身體有恙的借口自然不能再蒙混過關(guān)。然而好在這小子本也就打算拖延一時,經(jīng)過了昨夜間水風(fēng)清的提點,此時自然心里有數(shù)——“諸位,今日請到大家來此,只是為了證明家兄清白?!?/br>星河影的話說的明白,劍千山與風(fēng)鶴鳴則是各自抱劍守在一邊。風(fēng)鶴鳴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是聽劍千山說有了對策,便信了他們。這當(dāng)口白眉山莊里的江湖人都齊聚在停尸房前,面對著花無生與滕信的尸身,只覺是壓力深重,層層的迷霧壓的人透不過氣來——他到底是如何死的?兇手又為何要滅口?兇手,又到底是不是那個“京石嘉銘”?星河影卻是對著千妍山眾人的方向招了招手:“各位jiejie,花掌門遇害的時候,是誰在這里當(dāng)勤?。俊?/br>幾名弟子互相望了望,于是那名奉命去取磁石的姑娘便站了出來:“是我。小女弄影,那日在殮房外當(dāng)值。還有清歌?!?/br>那被支去拿藥的女弟子,也走出來一步,看著星河影。笑意便是帶些胸有成竹的味道,星河影一手玩著腰間寶劍上的銀縷劍穗,一邊問道:“兩位姑娘在花掌門遇害的時候,為何不在現(xiàn)場?”“你這是懷疑我們千妍山的人嗎?”千妍山的大弟子頓時便是柳眉倒豎,左手一叉腰右手指著星河影,“我千妍山的姐妹都是自小跟著師父長大,小道士你別想血口噴人!四公子明明白白看到了是你凌虛劍門的那個京石嘉銘逃走,你不問這個證據(jù),問我千妍山弟子是想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