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后者一愣的功夫就被推進(jìn)了里屋簾子后：“……”

    “請進(jìn)來。”

    屋門口很快見了人影，蘭苑來的并不是扶柳那丫鬟，而是帶著扶柳來的蘭苑主人。

    秦姨娘一身雪蘭素色長裙，發(fā)髻上別著簡單的蘭花簪，瘦削面龐顯露的是不見光的病態(tài)白皙，看似羸弱，然眼神卻透露出不一般的堅(jiān)毅來。

    趙菁菁見狀，揮退了身邊侍候的，只留下盈翠香琴。

    待人走散，未等說上一二句客套話，就見秦姨娘‘噗通’直直跪在了她面前，“秦霜兒特來向世子妃告罪?！?/br>
    盈翠倒抽一口冷氣，小聲嘀咕了句：“果真是沒過三日?！北愕葋砹俗锟?zhǔn)住?/br>
    不虧是小姐，料事如神！

    “我自知有罪，若世子妃可出手相助，想如何出氣都可。”

    “如何都可？”

    秦姨娘迎上她冰冷目光，陡然一凜，咬了咬唇豁出去道：“只要世子妃肯幫我，無論什么，便是要我這條命亦可。”

    “我要你命做什么？何況你以性命要挾相托的事小不了，我不能答應(yīng)?！?/br>
    秦姨娘緊咬著嘴唇，面色越發(fā)蒼白。

    她是實(shí)在沒辦法才冒險(xiǎn)走了這一步，卻沒想到趙菁菁如此不按常理出牌，再聯(lián)系之前她在流言之后的表現(xiàn)，更不可以常理估計(jì)，徹底打亂了她的計(jì)劃。

    原本自信的計(jì)策，到如今成了別人掌控的把柄，可她這一步險(xiǎn)棋已下，就沒有什么回頭路可言。

    秦姨娘重重的磕了下頭，不論如何她還是要再一試：“但憑世子妃發(fā)落?！?/br>
    青磚地冷，秦姨娘穿的單薄，消瘦的樣子跪在這兒，著實(shí)可憐。

    趙菁菁打量了她片刻，抿了口茶，才悠悠開口道：“當(dāng)年明伶憐你一孤女，無家可歸，就幫你尋了一戶農(nóng)門托付。本是已經(jīng)過上了安穩(wěn)日子，后來明伶入了王府?dāng)嗔寺?lián)系?？赡闶冀K心系這個jiejie，想方設(shè)法進(jìn)了王府，結(jié)果明伶難產(chǎn)一尸兩命，未過半年你搭上了江林王成了蘭苑主人。”

    府里這些姨娘的由來不難打聽，讓盈翠出去走一圈，塞幾個錢，便知了當(dāng)年事。

    秦姨娘神情一頓，劃過一抹恨色：“我只想為明jiejie求個公道！”

    “明jiejie是被人害的，她是活活疼死的！”思及當(dāng)年，那股無力感猶在，她什么都做不了，眼睜睜看著jiejie在自己面前掙扎想活又一點(diǎn)一點(diǎn)耗盡生命。

    “一條人命就這樣在這深宅里消失，無人會在意，也無人會記得，不會有人去追查當(dāng)年的事，您是被賜婚的世子妃，王爺看重與您，若被嚇著，追根究底一定能查出當(dāng)年真相！”

    但趙菁菁一直按兵不動，所以她選擇把事情鬧大，牽扯上趙菁菁，希望她著手調(diào)查。

    “你入府十幾年，可查到了什么？”

    秦姨娘搖了搖頭：“甚少，只有明jiejie死之前緊緊攥著這塊帕子，念了世子二字?！?/br>
    可世子當(dāng)時(shí)也就是個六七歲的孩子。

    趙菁菁顰眉，沒想到竟還扯上了霍長淵。

    “世子當(dāng)時(shí)中的毒是王爺?shù)某鸺宜?，事情過去幾年后同樣的毒再一次出現(xiàn)，是否說明兇手還在府里？”秦姨娘幽幽問。

    趙菁菁沉吟須臾，只道是考慮，便讓人先走了。

    等人一去，便去撩了簾子，撞見了霍長淵那恍惚之下的落寞神色。

    “此事棘手，你別管了?！?/br>
    ☆、040.一波再起

    不等趙菁菁詳問, 霍長淵便離開了安園，離開時(shí)的情緒格外的低沉。

    片刻后門房那兒來稟，世子帶著來福往集欄街那兒去了, 那是郾城中戲樓最集中的地方。

    趙菁菁估摸著, 這回怕是要深夜才會回來, 便又叫了個他平日里的隨從跟了去，免得到時(shí)候來福一個人“撿尸”不便。

    香琴端上來燕窩羹, 隨后捧過來一疊紙, 是前幾日南子去莊子打聽回來的事, 趙菁菁一頁頁翻下來, 眉頭蹙的深, 到最后，她冷笑：“養(yǎng)肥了耗子, 倒把貓給餓死了，合著這么些年，他們吃的倒是飽?！?/br>
    難怪那些賬她怎么看都不對勁，那兩個莊子所在的村子也不窮, 怎么可能每年就賺這些。

    “南子說，其中一個管事還在城里置了一處宅子，養(yǎng)了個小的?！?/br>
    趙菁菁將寫著那位管事的紙?zhí)舫鰜?，家中妻子兇? 只有一女，在外養(yǎng)著的倒是給他生了兩個兒子：“那就從他開始。”下月清賬，這些人一并算了。

    “元家那兒賀禮已經(jīng)送過去了。”香琴一件件稟報(bào)著事兒, 到最后話語頓了下，“蘭苑那兒送過來了一對抓球環(huán)兒，給小寶玩。”

    盈翠把東西端上來，是兩個用竹條做成的逗貓環(huán)，上面繞著毛茸茸的抓球，一根挑棒掛著，趙菁菁拿起來時(shí)趴在榻上的小寶就竄了過來想撓。

    “她倒是會瞧人心思?！壁w菁菁逗弄著小寶，笑意未進(jìn)眼底，“無功不受祿，送一副新簪過去當(dāng)回禮。”

    趙菁菁命香琴送了回禮后，蘭苑那兒便沒了動靜。

    如此安生了五六日后，這天趙菁菁前去茶樓內(nèi)嘗新點(diǎn)心，遇上了秦姨娘在外拜訪。

    一品水云居內(nèi)，香爐內(nèi)是剛剪的西域熏香，桌上布了十來道新點(diǎn)心，趙菁菁邀秦姨娘坐下，客氣道：“秦姨娘今日的氣色看起來倒不錯?！?/br>
    沒像那日來安園時(shí)穿一身素衣，臉上又添了妝，少了可憐勁兒整個人精神許多，秦姨娘道了聲謝，倒也坦誠：“知道世子妃在這兒，我特意前來。”

    “秦姨娘既然來了，替我嘗嘗茶樓里新制的點(diǎn)心?！壁w菁菁又叫人端來兩碗紅豆湯，邀請她品鑒，“總是我自己嘗有時(shí)也分不出味?！?/br>
    對上趙菁菁笑盈盈的目光，秦姨娘心下就了然，自己是不可能拿什么事兒來威脅這位的，于是她拿起了面前碟子內(nèi)的點(diǎn)心嘗了起來。

    接連嘗了有五六碟，秦姨娘端起杯子喝了豆沙湯，帕子輕輕掩過嘴角，指了指最開始嘗的兩道：“這兩樣很特別?！?/br>
    一旁盈翠將她說的那兩道點(diǎn)心端出來，趙菁菁沒說什么，大堂內(nèi)的唱曲兒聲傳入包廂內(nèi)，顯得這兒異常安靜。

    秦姨娘臉色微變，咬牙把余下幾碟都嘗完，又指了一道后，趙菁菁這才揚(yáng)手，讓人把桌上的都撤了，換上了一壺清茶：“秦姨娘還可以嘗嘗這個，是今年的新茶?！?/br>
    趙家大小姐是什么樣的人？

    郾城中先入為主的，便是她與齊家大少爺取消多年定下的婚約，再是她被賜婚，風(fēng)光嫁入江林王府。

    再多一些，便是這姑娘琴棋書畫不通，善做生意，為人驕縱這樣的評論。

    秦姨娘原以為，嚇一嚇，再來說上一番，她總是會有所動容的，可如今這般事情已經(jīng)無法按著她預(yù)計(jì)的走，就連她跟隨前來茶樓，世子妃仍是看不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