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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身著粗布衣服的婦人,許是恰好出門……她“??!”了一聲,慘叫驀然截斷,銀光一閃,那柄不詳?shù)呢笆讻]入她胸口,暈染出大片紅色。我用力絞碎她的心臟,然后跌跌撞撞的離開。真他媽邪門了。接下來整整一個月,各式各樣的殺手層出不窮,真不知我做了什么,惹得黑道好手格外親睞。難不成真的是殺人太多遭了報應(yīng),惹得閻王前來索命了?呸!——殺人不過頭點地,我也不愿做這冤死鬼。就算我真犯了什么過錯,總該讓我知道才是。——告訴也無妨。千不該萬不該,你不該惹怒龍王。你難道不知他千寶萬藏,隨便拿出一個就能讓整個江湖瘋狂,哈哈!上個月龍王爺懸賞千金來殺你。一千兩銀子的人頭,你死得不冤。至此方才恍然。原來如此,我道是怎么回事……我的念頭急轉(zhuǎn)如電,很快想通其中關(guān)鍵——真他媽的夠狠。我不過拐了你兒子,你卻要我償命。我心里恨極,卻不由得哈哈大笑。我啐出滿口血沫,眼前出現(xiàn)了一張年輕而熟悉的臉。媽的,十五個城的地界也不夠你親爹貪的,竟想跟海上龍王爭地盤。老子真天殺的倒了大霉。大少爺找到我的時候,我正喝酒。他的眼里燃燒著名為憤怒的情緒。你真的做過殺手?你、你怎么能這樣?你難道不知道他們也是有親人父母的么?你就沒想過他們看著尸體會有多難過。他們有親人父母,我沒有,所以我不知道。我說。你、你你你……我真是錯信了你!拿出劍來,跟我打一架!就憑你那三腳貓的花拳繡腿功夫?我把玩著酒杯,漫不經(jīng)心的。他不做聲,胸膛起伏著,眼圈卻紅了。手掌一拍桌板,寶劍應(yīng)聲而起,我握住劍柄,旋風(fēng)一樣掃蕩過去,劍意凜然。他沒想到我會突然發(fā)難,忙抽劍相抵,我冷笑一聲,一個飛旋直襲上他的胸口。大少爺頓時像炮彈一樣栽出大門,片刻后,大少爺啊啊大叫著,攜著半身白雪發(fā)狂沖出來,我貓捉耗子似的逗弄他,卻動了舊傷,悶哼一聲,咳出一大口血。劍哐當(dāng)一聲落在地上,一張慘白失魂的臉。看到點血就怕了?連這點覺悟也沒有,怎配來找我動手?莫非你以為當(dāng)有人來殺你時,會等你傷好了再動手不成?我等待半晌,見他殺氣漸漸消散,不耐煩的揮手:滾吧!他卻沒動。你是不是,有什么難言之隱……他嚅嚅地問。當(dāng)你發(fā)現(xiàn)殺一個人可以換一個白面饅頭的時候,你也會去殺人的。我笑道。你!?。?/br>我沒有聽完他剩下的話。冰冷的雪水融化在臉上,我強壓住傷勢,在樓巷交疊的雪地狂奔。殺人放火算得上什么大事呢?天底下有幾個人是不該死的?貪財就叫貪么,權(quán)名利貪哪樣不是貪?就像我家鄉(xiāng),出了名的青天良吏被派來治理水患,卻因為擔(dān)心百姓反對,圍壩前沒有任何警示,到洪水那天,水面高出往常十丈。我根本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人都在往城墻跑,剛隨那老實巴交的娘走出房門,混濁的黃浪就鋪天蓋地的掃來。大少爺依舊跟在背后使勁叫喊,但是我沒有回頭,腳下飛快,沒有絲毫留戀。我是什么人,我不是一開始就告訴你了嗎?一串串大紅燈籠,一陣陣歡聲笑語,不過是區(qū)區(qū)一扇門,就隔了兩個世界。我停下來,身上落滿了雪,恍惚之間,卻好像聞到桃花的香氣。真冷啊,我仰頭,一粒粒冰晶從陰沉的云間無聲無息的降落,貼著衣服,掛在眉梢,北風(fēng)從四面八方鉆來,凍得骨頭嘎吱作響。我想讓自己暖起來。醒醒!不要死!我一個激靈,感覺身體的力氣又回來的一些。醒醒?開什么玩笑?不會有比這一刻更清醒了。我覺得好笑,卻從胸腔里發(fā)出駭人的咳嗽聲。不會死的,我可是害死了所有的親人朋友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我怎么會死呢?那張熟悉的臉在我面前晃動,變作七八個重影,很煩。我揪住他的衣領(lǐng),推開:喲,這不是小少爺么?別碰我,會弄臟你的手的。但卻栽進(jìn)一個帶著暖氣的懷抱中。我很痛恨一些東西,一些連自己也不明白的東西。“小少爺,你似乎一點也不明白?”我輕笑著,不動聲色的點了他的xue道,將他抵在墻邊,對著脖子輕輕嗅了嗅,接著嘴封住他的唇。他的樣子很驚駭。“我想這些年一定沒人教過你,這種事,男人也可以做。”他的樣子愉悅了我。越是這樣,我就越是想對他做出些什么來。“……我想這樣做很久了?!蔽业吐曊f著,眼前卻出現(xiàn)了另一個人的影子。我總記得那一年,那個神仙一樣的男人,像一株黑色的樹,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既然相見,就是有緣?!彼沁@么說的,然后對我伸出了手。一雙干干凈凈的手。黑色的麻雀從頭頂飛過,停佇在檐頭一角。哪怕斗轉(zhuǎn)星移,山水無棱,海河倒灌,早些時候不能說出的話,無論如何再也說不出口了——或許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然后,然后就沒有什么然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