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我見到的便是半張。”

    “胡說。”瞳姬一袖子抽過去，直將被火團包圍的秋暮甩到墻上又重重跌下來。

    “我真的只見到半張?！鼻锬和铝艘豢谘?，解釋著。

    “我草，你欺負我老大。”柜子角的肥爺一聲咆哮，一鼓腮幫子，一身的繩子被炸得漫天飛，它低吼一嗓子，身子瞬間膨脹數(shù)十倍，腦袋直頂?shù)讲貢w樓頂，接著一巴掌朝瞳姬呼過去，“你這個愛往腦門上畫蝎子的賤女人敢抽我老大，我一巴掌呼死你。”

    肥爺爪子帶起的風(fēng)將藏書閣內(nèi)的書掀得片片雪花飛，瞳姬險險躲過，肥爺那一掌未傷到瞳姬卻正好將窗戶拍碎，吊窗戶頭上晃悠的千手血觀音哎呦一聲落水得救，“太帥了，小胖子！”

    肥爺哼哧著白氣抬著厚重的爪子威脅瞳姬，“滅火，滅了我老大身上的火，否則我將你拍成rou餅。”

    瞳姬瞇眼不動。

    肥爺一巴掌落地，將藏書閣地板拍出個大窟窿。

    秋暮從火團里拼命掙扎起來，這胖子雖偶爾爆發(fā)出點神力，可它見識太短了，無論是誰，敢在幽冥當鋪造次，就一個字，死。

    “住手。”秋暮喊，可她被幽火燒得幾乎脫力，嗓子眼里的聲音太小，幾乎被漫天飛舞的紙片聲壓下去。

    瞳姬手中短簫一轉(zhuǎn)，奏出幾個古怪音符，秋暮一驚，糟糕。

    果然見窗外河水一陣翻滾，無淚那只老怪物浮出水面。

    秋暮踉蹌幾步撲到肥爺身前，“瞳姬jiejie這畜生不懂當鋪規(guī)矩，是我沒教好，饒了它這一次吧。”

    肥爺見一向歡脫霸氣的老大此時這副怯懦樣，氣得渾身毛都炸起來。它大吼一聲，打算直接捏死瞳姬，嘴里的咆哮聲未完，秋暮轉(zhuǎn)頭沖它罵道：“誰準你在當鋪撒野，給我滾到一邊去?！?/br>
    肥爺十分委屈，不敢不聽老大的話，怕老大再轟它走，便用眼睛威脅著瞳姬，然后往后挪了一小步。

    秋暮轉(zhuǎn)回頭對瞳姬道：“方才你也說主人無所不在，想必主人一定曉得那半張羊皮卷并非我所盜，否則盜取當鋪禁物豈是放火燒身如此簡單，瞳姬jiejie你說呢?！?/br>
    瞳姬望了眼手中的半張羊皮卷，她心里清楚得很，秋暮所言不無道理，那幽冥心火乃當鋪最輕的懲罰，罰得便是那丫頭私闖禁地之罪。盜竊當鋪禁物，乃是大罪，不掏出她的五臟六腑便不叫懲罰，可是，這會當鋪除了她只剩秋暮，那些供他們差遣的衣架子乃幻術(shù)所造，無面無心，乃是死傀儡活工具，斷不會生出旁的想法，若非秋暮，還會有誰偷竊了書海禁地的半張羊皮卷。

    她一時拿不定主意。

    秋暮見瞳姬動搖，趕忙命令身后的肥爺，“變回去?！?/br>
    “老大身上的火滅了，我才變回去。”肥爺試圖談條件。

    “反了，我馬上便可趕你走。”秋暮再怒喝一聲：“變回去?！?/br>
    但愿那只萌蠢的肥球能取得瞳姬的一絲憐憫，畢竟平日里，瞳姬并不排斥肥爺。

    肥爺咬牙縮小身體，雖然已縮成那團肥球，但全身的毛仍奓著，然五官雖兇，但看起來只讓人覺得兇得可愛，就像小奶獅子，再是張牙舞爪，亦是無甚威懾力，只會讓人生出“禮貌性怕一下”的同情感。

    烈火仍在焚燒著秋暮，灼得她五臟六腑劇痛不止，她體力不支倒下去時，周身烈火倏然消失，之后她勉力站直，窗外的無淚九個腦袋彎彎繞繞正待命令。

    秋暮捏著肥爺?shù)牟弊拥沽嗥饋恚巴iejie，主人寬容，這么一會便停了對我的懲罰，你跟隨主人最久，應(yīng)是隨了主人寬容大度的性子，定不會跟這只蠢貨計較，您要是還生氣，我讓它在地上打幾個滾給你道歉?！?/br>
    “好了，莫要再耍嘴皮子了?！蓖б惶渥?，無淚遁水離去，“既然主子都原諒了你，我還能說什么?！彼虿貢w門口走去，掠過秋暮時，斜倪一眼，“你好自為之。”

    紅色身影消失后，空中仍飄蕩著瞳姬的余音，“三日之內(nèi)將藏書閣復(fù)原，否則去衣架子那領(lǐng)一百鞭子。”

    秋暮抱起肥爺，無視額頭上被疼出的汗，擼了擼毛，“好險?！?/br>
    ——

    無淚遁水后，千手血觀音歡快地游過去，“傳說無淚之目例無虛發(fā)，從不走空，只要出場必有人瘋魔，今個怎么空著手回來了?！?/br>
    無淚九個腦袋瞪著一團紅rou，“什么叫從不走空，當我是賊么，討打是不是?！?/br>
    千手血觀音討嫌地繼續(xù)追上去，“解釋解釋啊，怎么走空了，開天辟地頭一回，新鮮！”

    “滾?！?/br>
    千手血觀音生平最不怕被罵，繼續(xù)圍著無淚叨叨，“你受當鋪主人之命已在忘川河底守了十萬年，除了我誰敢跟你說話，有我這么個鄰居算你走運，你要珍惜。”

    無淚終于停下，“你知道為何你不怕我的眼睛，同我說話也不會被邪火焚燒么？”

    千手血觀音傲嬌得揚揚爪子，“我天賦異稟與眾不同。”

    “你沒心沒肺，天生的沒心沒肺，沒心沒肺的怪物?！睙o淚說著繼續(xù)往越發(fā)黑暗的河底游去。

    “哼，不就是個被遺棄了十萬年的寵物么，有什么了不起的?！睙o淚那個老大也就是當鋪的主人，從未露過面，這寵物十萬年如一日盡忠。血觀音見激不起無淚一點情緒，她又不要臉地追過去，“你主人的臉你還記得么？十萬年不見了，早模糊了吧?！?/br>
    “我主人長得就模糊，要你管?！?/br>
    “呵呵，你們主仆的感情真讓人感動啊，你主人是男的還是女的啊?！币姛o淚仍是不睬她，她干脆噴出一大團墨汁擋住對方的去路，“你還沒告訴我為何今日走空？這根本不是你的性格?！?/br>
    無淚被墨汁嗆到，眨了眨一千多只眼睛才道：“我告訴你就滾?！?/br>
    “嗯，我滾?！?/br>
    “瞳姬喚我上去露個面只是裝裝樣子，因那團白毛并不懼我，我的眼睛對它亦不起作用。”

    千手血觀音觸手扭作一團，“?。∥揖蜁缘媚切∨肿雍媚苣?，好想養(yǎng)一只同款寵物哦，對了，那白胖子是何來歷。”

    “上古。”無淚繞著九顆頭，九張口一齊作響，繞成回音：“上古，唯有上古之氣才無懼我的眼睛?！?/br>
    ——

    三日后。

    秋暮端著一盞桃花茶，肥爺頭上頂著一蠱現(xiàn)煮的木瓜桃膠羹走進瞳姬的臥房。

    這三天，秋暮跟她的小寵物肥爺日夜不眠的修補藏書閣的大窟窿還有爛窗戶，所有能調(diào)用的衣架子都遣去幫忙才把碎了一地的紙張拼回去，眼下如期交工，擔(dān)心瞳姬日后給小鞋穿，需拿出誠意討好。瞳姬喜食桃膠，秋暮拜托三生去找古未遲要來了一碗上品仙桃膠。

    肥爺一路上眼冒毒光，歪嘴jian笑。它頭頂上的木瓜桃膠羹被它動了手腳，三瓣桃花剛剛好，它偷偷往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