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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要趕善兒走。以后師父可不可以常來水牢看看我,哪怕幾日來一次也好,假如善兒死了,求師父把善兒埋到師父寢殿門口的梨花樹下,這樣善兒就可以每天都能看見師父了?!?/br> 南音聽罷,背影僵了僵,繼而走出水牢。 翌日,正午,陽氣正盛,適殺。 無心島弟子已舉著木棍刑板列于十二道刑門兩側(cè)。 玉門善需接受本門刑罰。按無心島島規(guī),只要殺了人,無論數(shù)量身份,殺人者需在眾位弟子的木棍及刑板下通過十二扇刑門。 玉門善跪在第一扇刑門前,執(zhí)法弟子走來,將捆在她身上的繩索解開。 知秋則捧了本,寶相莊嚴(yán)。 白梨暗花軟袍停在她眼前。玉門善望著南音手中那柄他親自送予她的慧心劍,含淚道一聲,“師父。” 南音將手中之劍拋于半空,“師父教你劍術(shù),贈你寶劍,你卻用它來殺人。為師教徒不善,難逃罪責(zé),今日于無心島刑門前接受懲罰。”話語間,廣袖一甩,將慧心劍插入自己的胸口。 島中弟子皆跪地,無人料到南音會將自己懲罰得這般狠。畢竟無心島的刑罰戒律上沒有規(guī)定徒弟受罰師父連帶這一項。 梨花軟袍染上團團殷紅,玉門善瞳孔放大,心底滿是揪心的疼,她哭喊著沖過去,被刑罰弟子攔住。 南音運氣將插~在身上的劍逼了出來,伴著慧心劍落地的聲響,他轉(zhuǎn)身離開,“從今日起,我不再是你師父?!?/br> 玉門善像是一尊毫無生氣的木偶娃娃,僵僵望著走去高臺的師父。 第一棍不知是誰先落下的,恰好打在她腿上。她倒在地上后,緊接著是第二棍第三棍第四棍……刑門兩側(cè)白衣弟子手中的棍棒晃在她眼中,層層木棒盡頭,是那道清雋身影。 血淚模糊雙眼,她雖看不到,但能感覺到。 此起彼伏的棍棒落在她背上,肩上,腰上,腿上……她咬著牙爬過第一扇門,第二扇門,第三扇門,第四扇門……從第四扇門起,所過之處便是一條長長血痕,她忍著不斷襲來的疼痛,拼勁全力向前爬,衣服被染得辨不出本來顏色,手肘手指也被摩擦得血rou模糊。 此時她心中唯有一個想法,爬過十二道門,師父便在盡頭。 十二道刑門,七百根木棒,八十刑板,玉門善受下來,力氣幾乎用竭。她半暈著趴在地上,眼睛里是高高神壇上端坐的師父。 她只休憩了片刻,不知打哪來的力氣精神再次用手撐著爬起來。無心島神壇八十一道臺階,她一一跪爬而過,拖著蜿蜒血跡,終于停在南音腳下。 她抬手似乎想抓住南音的袍子,奈何再也沒有力氣給她使,只嘴角間飄出細(xì)碎的聲音,“師父……” 沉夜下的無心島,山水相接,茫茫渺渺,隱隱迢迢。 南音拒絕上藥,卻將一只白釉瓶交予一位女弟子,吩咐給水牢中的玉門善送去。 浩塵殿內(nèi)靜謐無聲,海水翻涌的浪花聲飄入窗欞都顯得太過冷情。南音終于自塌上起身,身著血袍趕去洞中水牢。 礁石上的玉門善已起了高燒,昏迷不醒,而頸邊滾著一只瓷瓶子,那是他交予女弟子的傷藥,他打開后,里面是滿的。 此徒委實人緣太差,無人同情她更不會為其上藥。他擔(dān)心若再換了其她弟子,結(jié)局都一樣。為安其心,便親自脫掉徒兒身上的衣衫,為她上藥。 血衣包裹下的那具身子,早已皮開rou綻,筋骨斷裂。 晨光微熹,徘徊于潮濕的洞口間。趴在南音腿上的玉門善掀開眼簾,望著近在咫尺的師父的臉,唇角牽扯出一抹笑意,“師父……你身上的傷疼不疼?” 南音靜靜打量她,片刻后起身,“三日后,無心島會將你交由五位離世弟子的親屬處置,是生是死,由他們定奪?!?/br> 玉門善忍痛爬起,顫抖的雙手晃了晃南音的袖袍,“善兒還不想死,因為師父還在?!?/br> 南音驀地撤回衣袖,“你現(xiàn)如今說這些有何用?”言罷,負(fù)氣離開。 七日后,玉門善的四肢已能自由活動。那些涂抹在她身上的傷藥里不知含有何種成分,沁沁涼涼且麻麻痛痛。此藥愈合能力不容小覷,眼見著皮rou細(xì)細(xì)愈合,就連被打斷的腰骨腿骨亦迅速復(fù)原。 五位罹難家屬已接到傳信趕來無心島。家屬見到親人死相慘烈,無一不咬牙切齒。許是考慮到倘若當(dāng)著無心島眾位師叔伯的面對玉門善施暴有些不妥,畢竟玉門善乃是島主首徒。家屬們商量,打算將玉門善帶出島再行處置。 可玉門善寧死不屈,不肯配合,被壓入大堂的她目光堅定對著高坐上的南音放言道:“師父若肯原諒我,就將我留下;若是不肯原諒我就親手殺了我。我死都不會離開師父的?!?/br> 臺下家屬一片熱議。南音壓著眉頭。 知秋見勢,冷哼一聲,“玉門善,你賴在無心島賴在你師父身邊有何企圖,別以為沒人知道?!彼麑⑿渥右凰?,“你這個孽障竟敢對自己的師父生出yin邪之心,人道常倫何在?羞恥之心何在?你以為我無心島會將你這無德不羞不恥之人留下壞我本派名聲?” 這番言論,驚得一眾人內(nèi)臟都跟著顫了顫。 尤其玉門善,受了那么多罪,只為將此事隱藏,不曾想終是被揭發(fā)出來。只是知秋口中的yin~邪二字聽著太過刺耳。她小小翼翼望向端坐首位的南音。 再是淡定的南音聽了,也顯出情緒來,他略僵著步伐走到知秋身邊,“師弟,斷不可胡言。” 知秋自袖子間掏出幾只海螺,“這是那孽徒平日對著海螺說的私話,無一不是對師兄的褻瀆,師兄聽了便知?!?/br> 南音將一枚海螺放入耳邊,一時間,明廳沉寂如滅。眾人似乎皆想聽到海螺里藏了什么話。 南音將海螺頓在耳邊片刻,眼神里一派沉定,辨不出內(nèi)容。 當(dāng)他將海螺滑下耳際時,玉門善在地上磕了個響頭,“師父,你教導(dǎo)我從善,教我讀書練劍,教我如何為人,但從來沒教導(dǎo)我不準(zhǔn)對師父動情。我已動情時,才知喜歡師父是不被認(rèn)可的??墒菐煾?,你也是這么想的么?善兒喜歡師父,想一輩子都留在師父身邊,這真的是錯的么?” 陣陣喧嘩中,南音手中的海螺滑到地上,啪的一聲響。 他轉(zhuǎn)身走向高臺,背對著一眾人,只安靜地盯著窗欞外綻放一半的古梨花枝。 沒人看到他的表情。 但此時殿中卻是炸開了鍋。 島中師伯,罹難家屬及眾位弟子無一不露出義憤填膺的嘴臉來,好像她喜歡師父,是比她殺了島中弟子更加罪孽深重不可原諒的事。 “有悖常倫啊,禁忌啊……” “會遭天譴啊……” “如此齷齪不堪啊……” “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