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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怎么樣?”沈靜立刻答道:“營養(yǎng)是完全能夠保證的?!?/br>秋城寺一笑:“你所說的保證營養(yǎng),大概是指著不餓死的程度而已吧?”沈靜不安的垂下眼簾:“不不,營內(nèi)每餐都有專人監(jiān)視,確保熱量的足夠?!?/br>秋城寺一挑眉毛:“不,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我知道你是個乞丐的出身,也許你對食物的定義,同僑民們是完全不同的?!?/br>沈靜聽了這話,心情卻鎮(zhèn)定了下來。他知道秋城寺對于那些外國佬到底吃什么是不在意的,他大概是想趁機來羞辱自己一頓作為消遣。而自己需要做的,不過是裝可憐而已,這個太容易了。“將軍說的是,我……我以后會注意改正?!?/br>“呵呵,中國有句俗話,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想即便等到整個亞洲的天空上都飄揚著太陽旗時,你貪婪的本性也未必會改變多少吧?!?/br>沈靜低著頭:“將軍批評的是,沈靜深以為愧?!?/br>秋城寺?lián)u搖頭:“慚愧是不夠的,你還需要懺悔?!?/br>“是是,我也深感懺悔?!?/br>秋城寺扶著寫字臺的邊沿站起身,慢慢的踱到沈靜身邊,圍著他轉(zhuǎn)了一圈,忽然又笑道:“我簡直不曉得你從僑民身上搜刮來的那些財富都到了哪里去,你依然虛弱的像一個睡在街上的人。不過街上所有的人都沒有你這樣的壞——我新學(xué)來一句很貼切的形容語,是這樣講的:你就是渾身涂了香油死在街上,也不會有一只狗來啃你一口?!?/br>沈靜默默的站著,垂頭。秋城寺走到他背后,戴著白手套的手拍拍他的肩膀:“陸選仁對你是很看重的。你不要讓他失望哦。直到目前為止,我對你的工作也是認可的。你人品的不行,良民卻是真正的。哈哈?!?/br>沈靜緊緊的捏住了褲子兩邊的縫線,輕聲擠出一個字來:“是?!?/br>他的這個小動作沒有逃過秋城寺的眼睛,秋城寺的手移到他的后腦勺上拍了拍,以一種很輕狂的語氣道:“你真是有趣。我頂喜歡你這樣的中國人?!?/br>沈靜終于走出秋城寺的辦公所時,身上的衣服都快被汗?jié)窳恕?/br>秋城寺把一些莫名其妙的臟話夾在語言中,很和氣的同他談了許久。他不知道秋城寺對他是褒是貶,大概是無所謂褒貶,因為沒有人會對一條手下的狗真正用心思去考評。他不明白秋城寺為什么肯花時間同自己說那么多廢話,除非是罵人罵上了癮,而自己挨罵時的表現(xiàn)比較出眾。不過現(xiàn)在,此刻,他已經(jīng)離開了秋城寺,陸先生那邊也沒有什么事情叫他。他就算是又清閑了。近來軍統(tǒng)的特務(wù)暗殺十分厲害,前些天中儲行的石科長在家門口被人槍殺了,至今兇手也沒找到。所以他不敢去風(fēng)化場所找樂。索性回了集中營內(nèi)的臨時住所,他堅信這個地方應(yīng)該是全上海最安全的立身之所了。經(jīng)過集中營大門口時,他看見守衛(wèi)的兩排日本兵一齊向他的汽車敬禮,感到十分高興。然后,他就看見了顧理元。顧理元正推著一輛獨輪車,上面堆著冒尖的白菜。他已經(jīng)被調(diào)去廚房擔(dān)任送菜的工作,這比砸石頭的活要清閑許多,只要每天把足夠的菜推去廚房后,就可以休息了。因為是在廚房工作,還有機會得到額外的食物。旁邊又有一個瘦高的黃發(fā)男子挑著一擔(dān)子大蘿卜,那人沈靜也認識,是法國雅威孚汽車公司的總裁亨兵頓先生,先前經(jīng)常上報紙的大富商。只見二人邊走邊低聲交談著什么,雖然看起來是一樣的落魄,然而都是態(tài)度很平靜的樣子。沈靜的腦子里忽然冒出一個念頭來。他命司機在二人身邊停了車,然后吩咐了前座的隨從幾句。那隨從立刻下車叫道:“23096過來!”顧理元很驚愕的停下腳步,和亨兵頓一起扭頭望向車內(nèi)。亨兵頓放下肩上的擔(dān)子,幫顧理元扶了獨輪車。讓顧理元騰出手走去汽車邊。沈靜搖下車窗,向顧理元點頭招呼道:“顧先生,好久不見。你在這里還習(xí)慣嗎?”顧理元曬得發(fā)紅的臉上現(xiàn)出譏笑的神情:“你以為呢?沈主任?”沈靜也笑著答道:“我認為對于一個成年男子來講,一天推幾趟菜車應(yīng)該算不得苦役吧。”顧理元點了點頭:“我聽說是你特地下令把我從石場調(diào)到廚房的,雖然我不知道這是為什么,但我想我還是應(yīng)該感謝你?!?/br>終于談到了實質(zhì)性問題,沈靜滿懷惡意的拋給他一個好答復(fù):“呵呵,倒不必謝我,你幸運在有一個好弟弟,阿初?!?/br>顧理元果然瞬間變了臉色,他那張英俊的面孔緊張起來,顯出一種異常奪目的鋒芒:“這關(guān)阿初什么事?”沈靜還是和顏悅色:“阿初啊,處處為你著想,是個好孩子。”“你是什么意思?”沈靜一攤手:“我只是說阿初好,我也很喜歡他。你不要擔(dān)心,雖然他一個人在外面,不過如果你愿意的話,我可以偶爾去看看他?!?/br>顧理元連連搖頭:“那倒不必。我并不愿意,而且阿初怕生,想必他也不會愿意?!?/br>沈靜無所謂的一笑:“是么?我對此抱懷疑態(tài)度。好了,我還有事,你也繼續(xù)工作吧。”說完搖上車窗,繼續(xù)前行了。顧理元回到亨兵頓身邊扶過獨輪車,亨兵頓看了看他的臉色:“你還好嗎?”顧理元低聲答道:“那個下作的家伙對我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或者說,他對我進行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恐嚇,以我弟弟做人質(zhì)。”亨兵頓和顧理元一樣的看不起沈靜。原因也差不多,都是覺得他是乞丐出身,似乎永遠都不能與自己相提并論的,然而忽然天下大亂,他竟成了主人,而自己成了苦力們。而沈靜能夠發(fā)達的原因,無非是他肯不要臉面去給日本人做走狗而已。這只有讓他們對沈靜更為嗤之以鼻。所以聽了顧理元的話后,亨兵頓也冷笑一聲道:“這卑劣的家伙。不過我們現(xiàn)在一無所有,他還想從你身上榨出什么來?”顧理元一聳肩,鼓起力氣推了車,繼續(xù)向廚房方向走去。一路上他沒有再說話,不過他的心被懸了起來,他忽然很想念阿初了,集中營每半個月可以見一次外面的人。上次見面時,阿初面色蒼白,看起來是生病的樣子。然而問他,他卻只搖頭,說自己很好。顧理初捧著一個大紙袋子,里面放著兩件襯衫,一大袋奶粉,還有許多牛角面包??粗櫪碓旁陉犖橹凶哌M會客室來,他高興的揮揮手,輕聲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