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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坐下來,雙手捧著頭想了想,忽然紅了眼圈,一顆眼淚滴下去,他抬起頭問陸新民:“他去哪兒了呢?日本人抓到他,會打他嗎?”陸新民在他面前蹲下來,掏出手帕給他擦了眼淚:“日本人會殺了他!”顧理初身子一顫,怔怔的望著陸新民。陸新民見他瞬間就急出了一頭的汗,便順勢又給他抹了汗:“不過你說過你哥哥很精明能干,所以倒未必就一定會被日本兵捉到?!?/br>這樣的安慰未免太沒有說服力了,并且讓人聽后更覺擔(dān)憂。顧理初一張臉漸漸的蒼白起來,神情惶惑。“我哥哥……”他淚眼婆娑的看著陸新民:“我哥哥……”他只說出這三個字,便無法再繼續(xù)下去。對于這位哥哥,他牽掛的實(shí)在是太多了。心里千言萬語的一時壅塞著,直讓人連氣也喘不過來。“我要去找我哥哥!”他掙命似的,從喉嚨里擠出這么一句話來。說完起身便真的要走。不想陸新民一步跨到他面前,張開手臂攔路道:“你去哪里找?日本士兵帶著軍犬都找不到他,你能找得到?現(xiàn)在集團(tuán)生活所里的人肯定也在暗地盯著你,你這樣亂跑,當(dāng)心被當(dāng)成同謀抓起來!到時候你哥哥沒死,你先死了!”陸新民這人性情雖然陰晴不定,然而頭腦并不糊涂,講起理由來頭頭是道。顧理初聽他這樣一勸,覺得似乎也是有道理。他對著陸新民低了頭,眼里的淚還是不住的流著,一顆心卻落進(jìn)了火坑,焦躁不安的亂跳著,真是比什么苦楚都要難當(dāng)。沈靜靠著床頭,正驚恐萬狀的望著站在門口的秋城寺。他的手邊還擺著一臺無線電,音箱里面發(fā)出含混的吱吱聲,顯然是旋鈕沒有扭對頻率,收不到清晰的電臺廣播。就在這微弱而又連續(xù)的噪音之中,一身戎裝的秋城寺已然邁步走了進(jìn)來,并且隨手關(guān)上了房門。沈靜明知道陸選仁派來的士兵就在走廊里輪班看守著,但是因?yàn)橐呀?jīng)被秋城寺打怕了,所以一顆心依然狂跳不止,仿佛落下什么病根兒了似的。“將軍,您來了?真是非常的抱歉,我現(xiàn)在這個樣子,也不能起床……”他還在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問候,一臉的苦笑。秋城寺抬手打斷了他這番寒暄,開門見山的說道:“沈靜,我有點(diǎn)事要來問你?!?/br>沈靜聽他是來談事情的,不由得放了點(diǎn)心:“將軍您請講。”“是關(guān)于上個月的逃跑事件。我查了營員檔案,發(fā)現(xiàn)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23096號在去年的時候,曾因?yàn)橛刑优芟右?,被審問過,好像還受過刑,是么?”沈靜一愣,心里暗暗覺得不好,臉上的笑容也頓時有些僵硬:“呃……那時我審問了整間302室的營員,并不是單他一個。而且……只是單純的詢問,并沒有刑訊逼供……我也是懂得人道主義的,所以……就是這樣?!?/br>秋城寺走到地中央,不知從周身哪個口袋里掏出一把象牙折扇,也不打開扇風(fēng),只用一手捏著,敲打另一只手的手心:“但是這樣一個有過嫌疑的人,怎么會被你忽然就任命為一個大隊(duì)的大隊(duì)長呢?你應(yīng)該知道,大隊(duì)長同普通營員相比,擁有更多出入的自由?!?/br>沈靜把被子向身上拉了拉:“這個……他當(dāng)時看起來表現(xiàn)還是很好的?!?/br>秋城寺依然擺弄著那把折扇:“沈靜,是嗎?”沈靜咬了牙:“是,當(dāng)然是了?!?/br>然后,他便眼睜睜的看著秋城寺向自己這邊走過來。他悄悄的把手垂到床邊,心想只要他敢再動手,自己就馬上按鈴讓人進(jìn)來。然而秋城寺并沒有做出什么逾距的行為,只是抬手關(guān)了那臺嘈雜的無線電。然后把手里那把折扇扔到沈靜面前:“天氣熱了,我送你一把扇子?!?/br>沈靜一愣:“哦……多謝多謝。”秋城寺沒理他,背著手踱向窗前,口中說道:“扇骨,是用象牙制成的。都說象牙名貴,然而在我眼中,也不過是根骨頭罷了。”沈靜聽的一頭霧水,勉強(qiáng)敷衍道:“將軍高見,果然與眾不同?!?/br>沒想到秋城寺對于他的恭維竟然很認(rèn)可,自己還點(diǎn)頭贊同道:“你說的是?!比缓筠D(zhuǎn)身又慢悠悠的走回沈靜面前,并且還抬手在沈靜的肩膀上捏了一把:“不知道你的骨頭,能否制出這樣美麗的扇骨?!?/br>他是軍人出身,很是孔武有力,隨便一捏,便能讓沈靜痛的一皺眉。雖然是痛,還得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笑道:“您說笑了,這怎么能打比呢。”秋城寺?lián)u搖頭:“沈靜,同象牙相比,你的骨頭或許更有意義一些?!?/br>這話實(shí)在讓沈靜有些接不下去,索性答道:“您真會說笑??晌沂墙^不會讓人把我做成一把扇子的?!?/br>秋城寺看了他一眼:“你不要用很多的藥,這會使你的骨頭變黑。”沈靜有些忍無可忍了,他低下頭,懶得聽秋城寺這些鬼話。然而秋城寺卻喋喋不休起來,他把手放到沈靜的頭頂上拍了拍:“23096的弟弟,是個傻子,很漂亮的傻子,是嗎?”沈靜猛然抬起頭:“將軍,您到底……到底是要說什么?”秋城寺見他這樣緊張,便露出了一個了然的神情,好像一切盡在掌握中了似的,緩緩說道:“聽說,你和23096的弟弟來往甚密,并且因此對23096本人處處照顧,是嗎?”沈靜立刻搖頭:“這是造謠!我雖然同阿——同他的弟弟有交往,但這并沒有影響到我的工作!”秋城寺的手從他的頭頂滑至后頸:“沈靜,我什么都知道。但這件事到此為止了。你可以安心?!?/br>沈靜心想要不是你在那里胡言亂語,我倒是一直都很安心的。你同我講這些是什么意思?難道是因?yàn)榇騻宋?,所以要借此機(jī)會表白你已然還了我一個人情不成?隨便吧,總之等我好了,也不再去集中營伺候你這個日本王八蛋了!因?yàn)橛兄@樣的想法,所以他并沒有表示明確的感謝,怕落人口實(shí)。只微笑的含混答應(yīng)了,正巧醫(yī)生進(jìn)來為他打針,所以他也可以名正言順的先把秋城寺放到一邊,不去理會。秋城寺走開,依舊靠窗站著,饒有興味的看著醫(yī)生將沈靜的衣袖卷起來,然后一針扎向那纖細(xì)的上臂。針尖刺入皮膚的那一瞬間,沈靜忽然做了個閉眼蹙眉的表情。非常的孩子氣,有一種脆弱的天真在里面。秋城寺見了,不禁心內(nèi)一動,恨不能把那針管奪下來,親自去沈靜身上扎上幾針,到時他勢必要哀叫著躲閃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