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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手腕上大片的淤紫。沈靜的心里頓時就起了火:我的阿初,我現(xiàn)在都舍不得打了,你們陸家卻這樣對待他!肯定是老頭子為了討那瘋子高興,就把阿初舍給他糟踐了!正在這時,顧理初“嗯”了一聲,悠悠醒轉。見沈靜站在自己面前,就趕忙坐了起來,嘴里咕噥了一句:“你回來啦?”沈靜點了點頭,坐到他身邊:“睡好了?”顧理初朦朧著雙目打了個哈欠:“還是想睡……晚上再睡吧!”沈靜勉強笑道:“怎么這么困?平時也沒見你白天睡過覺。”顧理初低下頭揉揉眼睛:“這些天睡的不舒服……陸先生不讓我好好睡覺?!?/br>“怎么?”顧理初抬起頭望著沈靜,表情疑惑而困頓的說道:“他說我會消失,所以睡覺時總要用繩子綁著我。”沈靜扯過他的手腕:“這是繩子勒出來的?”顧理初順著這股力道靠在他的身上:“是啊……那樣睡覺好難受啊?!?/br>沈靜抬手摸了摸他的短頭發(fā):“陸新民現(xiàn)在怎么樣了?”顧理初迷糊著又閉上眼睛:“陸先生有時候好,有時候壞。昨天早上他發(fā)脾氣了,還用飯碗扔陸伯伯?!?/br>“他有沒有打過你?”“沒有,他只用繩子綁著我。不過……”他抬起頭,睜開一雙灰色眼睛望著沈靜:“我倒想讓陸先生打我一頓呢,被綁著的滋味真不好受?!?/br>沈靜嘆了口氣:“他這樣對你,你恨不恨他?”顧理初這回從沈靜的懷中坐起來,低頭想了想,隨即答道:“不恨?!?/br>“為什么?”顧理初的臉上顯出悲戚的神色:“陸先生不是壞人,他是生病才變成這樣子的。他原來對我很好——其實他也不想發(fā)脾氣打人的,前天晚上他忽然清醒了,就一個人偷偷的哭,還說他不想活了。”沈靜若有所思的重復了一遍:“不想活了……自殺嗎?”顧理初搖搖頭:“不知道。”沈靜抓過顧理初的一只手,給他輕輕的揉著腕上的瘀傷,心想陸新民要是真不想活了,自己倒可以為他提供一點幫助。第37章這天晚上,沈靜破天荒的沒有折騰顧理初,讓他安安生生的睡了一覺。然而睡到半夜,他忽然夢魘,翻來覆去的喘息呻吟著,硬是清醒不過來。顧理初被他吵醒了,借著外面的月光燈光,見他雙目緊閉,滿臉的冷汗,便趕忙用力的推了他幾把:“沈先生?沈先生!”不想這一推之下,沈靜竟忽然坐了起來,并且還大喊了一聲。顧理初這些日子天天和陸新民在一起,讓他折磨的簡直有些神經(jīng)衰弱。如今見沈靜也做出這么一副異常的表現(xiàn)來,不禁嚇了一跳:“你怎么了?你要吃藥嗎?”沈靜怔怔的睜開眼睛,抬手抹了一把額上的冷汗,然后回身去開了床邊的臺燈。“我做了個噩夢,沒事的!”顧理初聽他是不過是做了個夢,便放了心,重新躺下去想要繼續(xù)睡。沈靜垂頭發(fā)了一會兒呆。接著也躺了下去。他在被窩中摸索著抓住顧理初的手:“阿初,別睡了。跟我說會兒話。”顧理初迷迷糊糊的“嗯”了一聲。沈靜側過身,望著顧理初的側影:“阿初,你現(xiàn)在還想不想你哥哥了?”顧理初本來是閉著眼睛半睡半醒的,聽了這話,立刻就睜大了眼睛望向沈靜:“哥哥?”沈靜笑了笑:“原來不是成天把他掛在嘴邊嗎?現(xiàn)在也不大聽你提了?!?/br>顧理初眨了眨眼睛:“他不要我了?!?/br>“要是以后他回來了,又來找你了,你怎么辦?”顧理初望著天花板,凝神的想了片刻,然后轉身拱進沈靜的懷里:“我睡覺,你也睡覺?!?/br>沈靜皺著眉頭拍拍他的后背,心事重重的嘆了口氣。顧理元——早知道會有今天,真該早在集中營時就除掉他的!第二天,沈靜自作主張的沒有送顧理初回陸公館,一直挨到傍晚時分,他方親自將人送了回去。順便又去書房見了陸選仁。其時陸選仁正坐在寫字臺后文件,見沈靜來了,他扔下手中那幾張紙,從雪茄盒中摸出一根雪茄叼在嘴上——手有些抖。沈靜上前一步給他點燃了,然后低聲問道:“陸先生,趙恒文已經(jīng)在重慶被處理掉了。沒有出現(xiàn)任何問題?!?/br>陸選仁點點頭:“好。”沈靜見他像是有話要說的樣子,然而卻又盡自用力吸著那根雪茄,噴云吐霧的不肯開口。便笑微微的垂手站立,安靜的候著。二人直沉默了有十多分鐘,陸選仁才將那半根雪茄熄滅,然后拉開抽屜,從中摸出一張字條遞向沈靜:“我在哥倫比亞路的房子里,藏著一個人?!?/br>沈靜接過紙條,只見上面寫著一個地址同一個很陌生的人名。便不明就里的抬頭望向陸選仁:“這位是……”陸選仁垂著眼皮,答道:“這是軍統(tǒng)上海站的站長。他們的電臺被日本憲兵隊破獲了,他當年也在我的手下做過事,所以這次就跑到我這里來求援?!?/br>沈靜聽了,倒是吃了一驚:“那……豈不是要給您帶來危險?”陸選仁嘆了口氣:“一會兒你就去哥倫比亞路見他,對他說明你的身份和來意。然后一直守著他,明天晚上我會派人去把他送走。如果這期間被日本特務發(fā)覺了,你也不要慌,大大方方的告訴日本人,說這個電臺是我陸選仁的,森田大將讓我同重慶方面重新聯(lián)系,剛剛有了眉目,誰若是破壞了這個電臺,誰就親自去向森田大將交待。”沈靜聽的一頭霧水:“可是,我們?yōu)槭裁匆Wo軍統(tǒng)的人?”陸選仁苦笑一聲:“阿靜,這個人,我是特地為你留下的?,F(xiàn)在局勢兇險的很,你也要為以后做點打算了。他受了你的救命之恩,以后萬一重慶政府回來了,他總不能不對你……當然,現(xiàn)在說這個還為時尚早,你自己明白就是了?!?/br>沈靜聽的心里直打鼓,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是,多謝您這么顧念我。我這就去?!?/br>陸選仁沉著臉,揮揮手道:“去吧。”沈靜攥著那張紙條,匆匆的走出大門上了汽車。路途走到一半時,他忽然又把紙條攤開,仔細的辨認了上面的字跡,口中喃喃念道:“陳柏生……”陸選仁這所位于哥倫比亞路的房子,早已經(jīng)空置許多年了。因為當年是陸夫人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