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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承皇位,便要除去障礙。殿下從小在洛四公子身邊,手段、智謀、武功樣樣出色。若殿下有心奪位,豈不是最大的威脅?不率先除掉殿下,便會終日惶惶不安了。”原來如此。插手池陽內(nèi)務(wù)、存有擴張野心的人,是當(dāng)年意外留下的皇族——三舅父之子,汝王和景王。他們發(fā)現(xiàn)他的身世,便想要借刀殺人,所以透露給皇舅父。不過,他們失算了。皇舅父打算像放過他們一樣放過他,還給他世襲罔替的云王爵位。因此,他們只能派殺手混跡于暗行使中,尋機會下手。而今,暗行使都已回國奔喪,他們便肆無忌憚了。不知不覺中,他竟成了別人不拔不快的眼中釘、rou中刺。事情漸漸朝無法預(yù)測的方向發(fā)展了。洛自醉聽了二人的對話,怔了怔,心中思緒難平。獻辰帝太過詭異,令人恐懼得無力再多思考。而且,他不想殺無極是真,想殺他也是真。當(dāng)時那兩道可將人生吞活剝的冰冷視線,不可能是錯覺。現(xiàn)在回想起來,也禁不住寒氣漫身。他該暗自慶幸么?他已經(jīng)死了。卻也讓他們身陷更大的危機之中。“多謝裴莊主解惑,請?!甭鍩o極頷首作禮。“請。”兩人拔出劍來。較之尋常青鋒,碎月劍身長了尺許,渾身通透,寒氣逼人。裴瑞看了,微微訝異,笑道:“譽滿天下的碎月,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他望了望在遠(yuǎn)處靜靜觀看的洛自醉,又道:“四公子竟將他鏖戰(zhàn)十日、大敗群雄得來的寶劍給了云王殿下?!闭Z中頗有幾分暗昧。知道這段典故的人并不多,他也是幼時方聽爹提過。洛無極的神色略動了動:“裴莊主的消息實在靈通。我家公子大病之后,身體大不如前,便將此劍交給了我。莊主的劍也是難得的好劍?!?/br>裴瑞所使的劍雖然瞧起來并無特別之處,但劍身如鈍鐵一般,半點光彩也沒有,足見其并非單純由鐵鑄造而成,且十分有分量。“多謝殿下夸贊。”兩人談話間并無半點殺機,卻也沒有要掩飾渾身散發(fā)出的銳利殺氣的意思。即便已離他們足夠遠(yuǎn)的洛自醉也覺得寒意直逼五臟六腑,不禁皺了皺眉。殺氣也驚動了篁中飛鳥。一陣清越的鳴聲后,群鳥四散奔逃。不久,林中便一片寂靜。寂靜得可怖。動物的直覺果然是最敏銳的。或者說,他們的生存本能最為強大,才能很快察覺到危險——和如今的他一樣。想到此,洛自醉又微微笑了起來。以目下這種狀況,他也想離得遠(yuǎn)些,無奈力不從心。唯一能做的,便是祈禱兩人莫要太過忘我,將他的存在也一并忘記了。比武雙方仍然未動半步。他們正全力觀察對方的行動,尋找破綻。不過,高手對陣,錯漏難尋,耐性也都極佳。因此,一時間兩人都只能維持著架勢,等待時機。半個時辰后,兩人同時躍上半空,在空中廝殺起來。招數(shù)變幻太快,劍影人影難辨。唯一的觀眾只能自他們四周不斷攔腰折倒的竹來揣測戰(zhàn)況。比試漸漸激烈起來,劍氣橫掃,將大片竹林夷為平地。能借劍發(fā)散內(nèi)力的人并不少見,難得的是,他們都能將劍氣約束在十丈以內(nèi),以免傷及他。一面須在瞬間應(yīng)對致命的招數(shù),一面須得不斷計算移動的距離。洛自醉深覺佩服。以他的資質(zhì),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練至這種修為。十丈之內(nèi),風(fēng)云變幻莫測;十丈之外,連劍器錚鳴聲也聽不見。周圍越發(fā)靜寂。比斗持續(xù)了整整兩日夜。期間,洛自醉不由自主地睡去了好幾回。每次醒來,仍見那兩人在空中穿梭交替。第三日傍晚,兩人倏然分開,隔著被他們修得齊齊整整、半徑十丈的巨大圓坪,端坐在竹枝上,調(diào)理氣息。洛無極神色冷峻,氣息分毫未亂,稍作休息便張開眼,望向?qū)γ妗?/br>裴瑞吐息了一會后,微笑道:“在下輸?shù)眯姆诜?,望他日能與殿下再決勝負(fù)?!?/br>“難得遇到莊主這般強大的對手,脫險之后,無論何時何地,我定當(dāng)奉陪到底?!?/br>“多謝殿下?!?/br>“哪里,莊主兩次手下留情,洛無極感激不盡。”聽了此話,裴瑞輕輕一笑,瞥了洛自醉一眼?!岸嗄昵埃谙略兴墓泳让?。這不過是知恩圖報罷了?!?/br>說罷,他便消失了。洛無極松了口氣,神情也柔和下來,轉(zhuǎn)身飛到洛自醉身旁。“傷勢如何?”他小心地解下繃帶,仔細(xì)察看。“好些了……你爹救了我們?!甭遄宰磔p嘆。洛四公子之名帶給他的緣分遠(yuǎn)遠(yuǎn)多過災(zāi)難。本以為離開池陽后,便沒有以前那么引人注目。沒料到,四公子依然救了他們。洛無極聞聲抬眼,微微地挑起唇角:“你替他盡孝,他大約也想回報你?!?/br>別樣的安慰,讓洛自醉露出了笑容?!笆軅嗣??”洛無極搖搖首,將他抱起來:“這地方如何?”“清幽靜謐,是個好地方?!?/br>“那就在此養(yǎng)傷罷。”一日之內(nèi),洛無極便建了座竹樓,榻、桌、椅一應(yīng)俱全,竹樓邊還有個小茶亭。只能作為旁觀者的洛自醉連連驚嘆:“天分是與生俱來的,無極,或許你該去當(dāng)工匠。”洛無極冷哼回道:“我做的房子只能供你住。”他毫不猶豫出口的話,讓洛自醉怔了怔。洛無極卻沒有察覺到自己的直言不諱引來了怎樣微妙的變化,自顧自地走出竹樓,到竹林周圍布下陣勢。從此,洛自醉便在這世外桃源中靜養(yǎng),洛無極每日外出引敵,觀察殺手的動向。半個月后,他發(fā)現(xiàn)附近聚集了眾多殺手,幾名如裴瑞一般的高手也混雜在其中。若在那片竹林中遭他們圍攻,必定難以逃脫。即使以靈力對抗,恐怕汝王和景王也早有考量,勝算不大。再者,洛自醉的傷尚未痊愈,是戰(zhàn)是逃都十分不便。已經(jīng)到時候了么?心境驟然沉重,洛無極小心地轉(zhuǎn)回竹林中。例行檢查陣勢,卻發(fā)現(xiàn)陣勢又被擾亂了。由內(nèi)而外,層層陣破,只最后一層完好無損。他已有棄他之心了么?所以日日欲破陣而出。的確,性命危在旦夕,嗜命如他,怎可能依然安心地待在他身邊?明知他已經(jīng)如此痛苦,還要將他鎖在身邊么?還想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地拖延時間?心緒雜亂起來,他無法作出抉擇。離開這個人……只是想著離開他,便如此痛苦。因為他擔(dān)心,即使只是短暫的離開,兩人也不復(fù)從前的親密無間;因為他不安,會有其他的男子女子捷足先登,虜獲他的心——即使他清楚這個人注定很難動情。他又是如何想的?若是他,即便沒有他在身旁也無所謂罷。因他不過將他視為親人、友人,沒有他,他依然有親有友。不似他,已認(rèn)定他是最愛,認(rèn)定他是終生的、唯一的伴侶。本以為自己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