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他，笑容更大了，“那這一個月里，您就先對付一下吧。等我回來再補償您?！?/br>
蔣澤端不舍的看了一眼飯桌，點點頭。

卻聽蔣麓又道，“或者，我先教您做幾道？其實做飯很簡單的?！?/br>
蔣澤端下意識地要拒絕，卻聽蔣麓反應(yīng)過來般幽幽道，“算了算了，雖說簡單，但對您來說怕是不太……”

他話說一半去收碗，扭頭像是抱歉般沖蔣澤端笑了笑。

蔣澤端千年不變的冰山臉出現(xiàn)了裂痕。

“不太什么？”他干巴巴得問。

這是他第一次被人認真的質(zhì)疑，質(zhì)疑他的人是自己的機器人兒子，質(zhì)疑的內(nèi)容是他不會做好吃的飯。

做飯——這種cao作幾下機器的事情？

蔣澤端睜大眼睛。

蔣麓看他反應(yīng)，心中驚訝，還有些好笑。

剛剛說那番話其實是自己怒氣上涌，諷刺的話才脫口而出，待他剛說出口就后悔這幼稚——誰知蔣澤端竟應(yīng)了這激將。

二十三歲的蔣博士上前一步，冷漠的重復(fù)，“不太什么？”

蔣麓按下餐桌上的清潔鍵，只笑笑的看著他。

蔣澤端居高臨下，看了一眼靈活運轉(zhuǎn)的桌子，和面前比自己稍矮一些的精致少年，“那些食物不就是幾個智能機器相互運轉(zhuǎn)的產(chǎn)物嗎。”

他的口吻帶著科學家下結(jié)論時斬釘截鐵的氣魄。

蔣麓聽了也不氣，極有紳士風度的聳聳肩，笑著攤了下手——無聲的表達：您說的都對。

蔣澤端不滿他這種反應(yīng)，“我也會?！?/br>
蔣麓靠在桌子上，勾著唇角，“嗯?！?/br>
十七歲的蔣麓還未褪去少年的青蔥朝氣，卻初有了男人的自信成熟。臉部的線條還未鋒利，五官精致又柔和。這是非常勾人的——蔣澤端莫名想到。

這個念頭讓他一愣。再看這小孩年齡不大，卻故意笑成這般“耐人尋味”，登時又上前一步，低頭看著面前離他很近的人，“你不信？”

許是二人距離太近，這個角度又給了蔣麓一些威壓，蔣澤端滿意的看到他的兒子明顯怔愣了一下。

誰知待二人眼神對視上，他竟笑瞇瞇地搖頭說，“嗯。我不信?！?/br>
“……”

“除非，您當著我的面做出來……唔，就不弄太難的了，就，這道菜吧?！彼S手指了一個蔣澤端覺得最平庸的菜。

蔣澤端冷冷看他一眼，抬腿邁進了廚房。

……

出乎蔣麓猜測的，蔣澤端選擇了難度最大的那道美味煲湯。

不出蔣麓意料的，是蔣澤端半小時后后黑著臉，沉沉看著出鍋食物。、

斂目無語，"……“

最后，蔣麓只得上前，圓場自己是故意讓他進廚房，手把手的教了他一遍。

……

這件事兩人都十足默契的再沒提起。

讓蔣澤端唯一欣慰的是，雖然他最后找到了那個廢棄的賬號并同意了學校的申請，但侏羅紀星系因為出現(xiàn)了參觀區(qū)動物失控襲擊游客的負面消息而取消了此次考察。

至于那道湯的做法，不知是學習時心情太差，還是蔣澤端真的沒有做飯?zhí)熨x，他對此忘的一干二凈，毫無印象。

不過那道湯仍不時出現(xiàn)在蔣家的餐桌上。

五年了。

蔣澤端抬頭看著那人。于室外愈加瘋狂的狂歡聲中，一時恍然。

第24章

待他回神，便看見那雙幽深寂靜的眼睛緊緊，深深地盯著他。

蔣麓開口，“……也就因為那件事，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您和那個傳說中的蔣澤端不一樣。”

“……”

蔣麓牽著他向前走，“蔣澤端——孤僻怪異，非常有錢卻相貌丑陋的科學怪人……諸如此類。老實說，剛認識您那幾個月，除了‘長得丑’，其他那些描述我都深以為然?！?/br>
被四面球型的虛擬屏包圍，蔣麓邊走邊挑選著兩人需要的東西，狹長茂密的眼睫低低垂下，在臉上投下陰影。

“那時是真沒想到，”他低頭，眉眼俱是溫柔的笑意，“我會對這個科學怪人做出這樣的事?！?/br>
蔣澤端冷眼看著他手指一劃，將情趣催乳劑和幾樣調(diào)教用品加入清單?！拔冶揪凸缕Ч之?，你一開始才是對的。”

言下之意，之后自以為發(fā)現(xiàn)了他另一面的蔣麓只是自作多情。

蔣麓卻欣然點頭，“的確。而且不會有人比我更知道您有多孤僻，多古怪?？晌宜l(fā)現(xiàn)‘不一樣’，是指除了這些，您身上那些讓我陌生又喜歡的，別人不曾看過的景色……那天您走進廚房，一邊手忙腳亂一邊強作鎮(zhèn)定，我真的……”

蔣麓笑的彎下眼睛，露出一排皓齒。

“爸爸不是很好奇嗎，”終于找到了那只鍋，他彎腰辨認著型號，“——我為什么瘋了，為什么對您產(chǎn)生了這樣的感情，之類的?！?/br>
可能是因為剛剛那段回憶，蔣澤端心頭復(fù)雜難言，煩躁至極。

耳邊卻猶在火上澆油。

“……我會讓您明白的，爸爸。我們之間的很多事，我都會一件件幫您想起來，因為每……”

“夠了?！笔Y澤端忍不住皺眉打斷。

“我只知道你瘋了，“蔣澤端盯著屏幕上的已購清單，一長串“情趣”打頭的物品讓他握緊雙拳，“至于原因，只是我當年更新數(shù)據(jù)時出了差錯，造出了你這么個……”

他閉眼撫上額頭，今天這趟出游讓他疲憊至極。

深吸一口氣，喃喃道，“是我的自私，和不負責?！?/br>
這句話簡短到他自己都聽不懂，卻包含了太多復(fù)雜的感情。

蔣澤端沒有看到此時青年臉上的表情。

“……是嗎。”沉默片刻后，蔣麓才嘆息一般道。

他不再開口。盯著屏幕檢查了一遍采購?fù)甑臇|西，轉(zhuǎn)身去了付款區(qū)。

待蔣澤端看過去，正在虹膜識別信息的蔣麓神色自然如常。

“好了，”蔣麓從付款臺上走下。通過虛擬顯示屏選購的物品已經(jīng)被裝上了小飛船，不消片刻就能投遞到他們住在圖爾特大道的房子。蔣麓幾乎是和顏悅色地說，“買完了，我們回家吧?！?/br>
蔣麓把手中的面具遞給了他。

看著蔣澤端絲毫沒有戴上的意思，蔣麓的笑容詭異的放大了。

去拉父親的手被大力掙開，他也只是默默退了回來。

回時的路一片安靜。兩人終于重新回到那扇門前。

“噓，”蔣麓作勢推門，突然收回了手，扭頭對蔣澤端一臉神秘道，“爸爸，你有聽見什么聲音嗎？”

又不是聾子，自然將那一門之隔的喧嘩聽的一清二楚。太多聲音朦朧不清，尖叫聲，呻吟聲，笑聲……摻雜在一起，仿佛置身于疾風之中。

他的脊背莫名出了冷汗。

蔣麓笑瞇瞇湊過來，語氣親昵，“爸爸，您還沒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