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 只是平常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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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德里安是被凍醒的。他咳嗽著翻過身,用雙臂環(huán)緊自己,低聲道,“檢查恒溫系統(tǒng)?!?/br>一個聲音片刻后響起,在這孤寂的深夜顯得沉悶黏稠:“報告,一切正常。”床上的男人沒有做聲,很明顯,他已再次陷入睡夢。只不過,僅僅幾分鐘后,他再次打著寒顫醒來。床頭一只長臂感應(yīng)儀伸到圓瞪的綠眸前,“當(dāng)前室溫為26攝氏度,是否啟動體檢裝置?”蒙德里安垂下眼,從床上坐起。“……不需要。”他起身,赤腳走出臥室。穿過那些豪華至極的裝潢,經(jīng)過那些精巧先進(jìn)的器械,略過那些在白天活色生香此時卻四散在地面的廢銅爛鐵,輕微至極的足音在這寬闊無人的房間中緩慢而清晰。“……只是做了個夢罷了。”他站在窗前,對自己說。窗外彌漫著濃重的深藍(lán)色迷霧。蒙德里安轉(zhuǎn)過身,拍了拍自己的臉,“醒都醒了。又只是平常的一天!”他笑著沖虛無揮了揮手,“放個音樂吧?老伴?!?/br>幾秒后,安靜的大廳驀然響起一首悠揚(yáng)醇厚的古典樂。“這首歌很好,”他贊許地點(diǎn)點(diǎn)頭,然后深吸一口氣,“,,,,,,請允許我冒昧的興致,獻(xiàn)舞一曲?!?/br>說罷,他彎下腰,向?qū)γ娴目諝饩瞎卸Y。抬頭,雙目深情無限道,“我可以邀您跳一支舞嗎?”“……”他伸出右手,“謝謝林先生。”再次鞠了一躬,他站直身子,手臂擺出的姿勢正是摟住對面“人”的腰,垂下的眼睛也似在凝視。“……你好!聲音可以更大一些嗎?”于是,音樂聲就更大了一點(diǎn),溫柔而有力的回蕩在此一人獨(dú)舞的房中。蒙德里安酒紅色的長袍飄帶隨著他的動作忽疾忽弱地前后舒展,他閉上眼睛微笑著,“這首音樂很好?!?/br>“……”“我們把窗戶開一些好不好?讓霧氣能飄進(jìn)來些,”他繼續(xù)著優(yōu)雅無比的舞步,在這一個人的屋與夜,“……好,把窗戶開開?!?/br>——霎時拂入一陣涼氣。漫漫的大霧幽靈般悄然散入大廳,增添深藍(lán)色的縹緲神秘。“……這音樂很好!對不對?”他調(diào)整了一下手臂的動作,像是怕緊痛了懷中的人。飄帶烈烈飛揚(yáng),蒙德里安的金發(fā)被風(fēng)吹得肆意翻飛。他興奮地大笑起來,雙眸也像飄進(jìn)了霧。音樂像是不會停止,蒙德里安的腳步也一步不停,他面色紅潤,額頭冒汗,氣喘吁吁。忽然,他在一個漂亮的轉(zhuǎn)身時撞上了什么東西。他停了下來,回頭。是一面鏡子。拂去水汽,他愣愣地看著對面那張,已經(jīng)有了歲月痕跡的臉。他愣愣地看著自己已經(jīng)散開的睡衣,還有那條正孤零零伸直的胳膊。溫柔而有力音樂仍在繼續(xù),如鬼魅般環(huán)繞在他耳邊。更多,更多的霧飄了進(jìn)來,他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小腿已一片冰冷。他愣愣地看著鏡中那雙失焦的雙眼。嘴唇抖了抖,又閉上了。再張開,是一個費(fèi)力揚(yáng)起的難看笑容。“原來我已經(jīng)這么老了?!?/br>他慢慢收回了自己的胳膊。“……真對不起啊,林先生?!?/br>蒙德里安走進(jìn)那間幾乎從未去過的空房間。他看了看室內(nèi)幽暗的燈光,還有那擺在正中的一張桌椅。將胸口捧著的那張照片看了又看,終于輕輕地擺了上去。然后像逃似的,快步走了出去。緊緊地,鎖上了門。……“林麓!傻愣著干嘛?快來跳舞?。 ?/br>“我,我不會……你們跳吧?!?/br>“學(xué)長應(yīng)該聽過這首曲子吧?”“——他哪可能聽過。告訴你,這首曲子叫,,是不是很好聽?”“嗯,很好聽?!?/br>“那就快來啊,今天畢業(yè),我還從沒見過你跳過一次舞——可以請您跳一支舞嗎,林先生?”“學(xué)長您跳吧,跳錯也沒關(guān)系的?!?/br>“那,那好吧。”“哈哈哈哈又結(jié)巴了……我謝謝林先生了!”“好,好的……等一下,那邊有人在叫我們看鏡頭——”日常一這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午后。躺在床上的男人慵懶地閉著雙眼,感受著投在眼皮上溫暖的明亮。意識已經(jīng)蘇醒,蔣澤端深吸一口氣,任那股勾人的濃香游走至他的全身——蔣麓已經(jīng)在做飯了。又打了個哈欠,他終于不情愿地睜開眼睛。面前,夕陽拖長身影,穿過巨大的落地窗,將房間染成了橙色,有細(xì)碎的塵埃在光暉中飛舞,耳畔是從樓下傳來的隱隱樂聲。只是再平常不過的景象,然而在這靜默之中,蔣澤端卻有些怔然。他回想起剛剛那個淺淡的夢。他夢見多年之前,和此時相同的地點(diǎn),相同得寂靜,同樣是獨(dú)自一人,沉默地坐在沙發(fā)上看夕陽緩緩下沉。但不同的是,即使在夢中也能感到的寂寥,在蔣澤端清醒后,消失無蹤。蔣澤端在那年蘇醒后,曾一度不敢入睡。那段時間里,他害怕黑暗,害怕困意,害怕晚上的到來。他害怕,會不會這次昏睡后就再不會醒來。他也害怕做夢。即使他的父母明確告訴他,他已經(jīng)徹底康復(fù),那個機(jī)器人的芯片再不會對他造成影響,也依舊心有余悸。盡管努力掩蓋,但蔣麓還是發(fā)現(xiàn)了。蔣澤端仍然記得那天,蔣麓是怎樣心疼地抱著他,一遍遍親吻自己,并為先前的粗心大意道歉。令他哭笑不得的是,從那天起,兩人本就頻繁的性`事變得更加夸張,那人美其名曰,這能幫助他入睡。后來是因為什么呢,蔣澤端想,他是哪一天克服了這個心理障礙呢。他有些懊惱又欣然的發(fā)現(xiàn),他記不清了。仔細(xì)去想,那件事造成的影響在這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間,都已悄悄消逝了。那些刻骨銘心的憎恨,厭惡,恐懼,早就變得不過如此。入睡困難是這樣,雌情是這樣,對自我的懷疑和否定是這樣,對蒙德里安的恨也是這樣。蔣澤端心想: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我太健忘,還是太容易原諒?正想著,他突然聽見門邊響起又輕又緩的腳步聲。下意識的,蔣澤端再次閉上了眼睛。他聽見門被推開了。他聽到那人走到了床邊。他感到那人凝視著自己的目光。許久后,身下柔軟的床墊微微塌陷,是蔣麓坐了下來。他吻上他的唇。在這天鵝絨一樣的黑暗中,蔣澤端微微笑了。你無法否認(rèn)時間二字的強(qiáng)大力量。有些東西,確實就在不知不覺中藏了起來,讓你在某一天驚覺自己還曾有過這樣的體驗。但是能忘記的,也許正是不想記起的。不是因為記憶力或身形軟弱,而是因為時間太長,所擁有的愛可以讓你選擇寬容,變得釋然。“您怎么午睡越來越久了?!蹦侨说拇揭频阶约憾?,是無奈又寵溺的自語,“早知道我就抱著您多睡一會了?!?/br>你無法否認(rèn)時間的強(qiáng)大,它讓本該遺忘的遺忘。然而,有些卻恰恰相反。蔣澤端的額頭,眼睛又被吻了吻。他感到蔣麓小心的收回了手,又輕輕撫了撫他的臉頰。有些卻恰恰相反。蔣澤端想——不僅無法遺忘,還會融入你的骨血,伴其一生。蔣澤端睜開眼睛。轉(zhuǎn)身時,蔣麓的手被抓住了。他的愛人望著他,揚(yáng)起一個燦爛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