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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暗黑星域[星際]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4

分卷閱讀14

    黠地停住了,“初見是我最喜歡的部分,你多花點時間感受一下?!?/br>
白楊點點頭,垂下眼睫。海棠花鏈依然在他臉側(cè)若隱若現(xiàn)地浮動,從薛夜來的角度看去,那就像是從他眼角眉梢散逸出來的一縷若有若無的綺念。

遠(yuǎn)處,薔薇和紫杉的帳篷已經(jīng)早早熄了燈。薛夜來合上簾子,關(guān)掉篷頂?shù)男鞜?,“我們也睡吧,天亮以后上山去找找任?wù)線索?!?/br>
沒有了光源,四周一片濃重的黑暗。目力失去作用的環(huán)境中,聽覺就會變得格外靈敏。薛夜來聽見,夜風(fēng)遠(yuǎn)遠(yuǎn)送來一陣極為輕微的窸窣聲,隨后又有些別的響動。

白楊忽然欠身挑開帳簾,望向薔薇和紫杉所在之處。

薛夜來感覺到了他的疑惑,尷尬地輕咳一下:“不用管他們,沒事的?!?/br>
從他的語調(diào)中,白楊像是明白了什么,啪地合上簾子不做聲了。薛夜來從精神鏈路中捕捉到一絲微妙的波動,仿佛淡色花瓣落在水面漾起粼粼微瀾。

薛夜來的精神能力很出眾,還具有強大的通感。他人的情緒常常在他的感知之中形成一幅幅圖景,或靜或動,色彩斑斕。

薛夜來從小看慣了這些形形色|色的內(nèi)心意象,但白楊的內(nèi)心是其中最奇怪的一個。他的心很少出現(xiàn)明艷的色彩,并且往往都有水域——憤怒時是黑色的驚濤,寧靜時是白色的細(xì)浪。

今天是第一次,他的內(nèi)心意象里出現(xiàn)了花。那花瓣的顏色是極淡的紅,像云邊落了一點點霞光。

薛夜來忽然想起了有些相似的另一幅畫面:白楊蒼白的右手?jǐn)傇诘厣?,三個指尖上染了殷紅的血,是薛夜來的血。

薛夜來后怕地摸了摸脖子。咽喉處那道疤痕結(jié)了痂,從喉結(jié)下方一直延伸到兩條鎖骨中間的頸窩。他不由想象出當(dāng)時驚心動魄的一幕:狼的利爪毫不留情地刺入他的喉頭,卻又在即將撕裂喉管的一瞬間停住了。

“我還是很想再問你一次?!毖σ箒磙D(zhuǎn)向白楊的方向,試探地開口,“我們剛剛見面的時候,你為什么那么恨我,又為什么沒有殺我?”

白楊直接跳過了第一個問題,回答道:“那個時候,我從你心里感覺到了痛苦,是從我心里傳過去的。以前有人告訴過我,如果一個人會因為別人的痛苦而痛苦,那么ta是一個心存慈悲的人?!?/br>
薛夜來有點意外,半晌又問道:“那你現(xiàn)在還是這么想的嗎?”

安靜了片刻,白楊說:“我想,你現(xiàn)在的慈悲也許是廉價的。你自己從沒有受過苦,所以通過同情別人來自我滿足。”

白楊不懂矯情逢迎,一開口就只說真心話。薛夜來沒遇過多少直來直去的人,被嗆得不知如何回應(yīng)。但他隱隱覺得,白楊的話聽起來不受用,卻或許是對的。

到現(xiàn)在為止,他對白楊的所有包容,都建立在對方?jīng)]有真正對他產(chǎn)生威脅的基礎(chǔ)上。假如有一天,白楊變成了一個可以毀滅薛家的可怕敵人,那時他又會怎么樣呢?

“抱歉,我讓你不高興了?!卑讞罘藗€身,微涼的呼吸輕拂到薛夜來臉上,“我不懂怎么跟別人打交道,請你不要誤解我的意思。我所說的廉價并不是虛假。還是同一個人告訴過我,慈悲沒有真假,只有難易。你對我好,我都知道。只是對于現(xiàn)在的你來說,施舍同情很容易。如果我在你還沒有改變的時候離開你,你在我心里就永遠(yuǎn)都是慈悲的。”

薛夜來聽著這些話,驀然在白楊心里看到了一個影子,面目模糊一閃而逝。

“你總是提到的那個人,ta是誰?”

“是把我養(yǎng)大的人?!卑讞畹难凵裎⑽⒁击?。

——那ta現(xiàn)在在哪里?薛夜來按捺住了這個問題。會被送到修羅塔接受訓(xùn)練的戰(zhàn)士,十有八|九都是身世不明的孤兒。白楊的個人檔案里,除了身高、血型、瞳色等等生理數(shù)據(jù)之外一片空白。沒有家鄉(xiāng),沒有來歷,沒有過去。他仿佛是從山中采來的一塊璞玉,人們只會在意他被琢磨成器之后的價值,不會在意他究竟是從哪一塊石料里剖出來的。

篷布忽然被一道垂直射下的光柱照得透亮,頭頂?shù)陌肟罩幸孓Z鳴,氣流呼嘯,刮得小小的帳篷晃晃搖搖。那是正在執(zhí)行動態(tài)巡邏任務(wù)的夜間偵察飛行器。自從百花圣殿的戰(zhàn)士叛亂事件之后,這些飛行器的數(shù)量明顯增多了,連這樣的荒山野嶺也不放過。

薛夜來靜靜等那聲音遠(yuǎn)去,直到完全聽不見引擎聲,才又問道:“等我的考試結(jié)束以后,你想去哪里呢?”

“離開了這里,就只有一個地方可以去?!?/br>
白楊的聲音極輕,卻震得薛夜來心臟突突猛跳。他很清楚對方說的是什么地方——廣袤的宇宙中只有兩個國家,離開了星域帝國,自然就只有星際聯(lián)邦。

“可你要怎么去?你知道星際聯(lián)邦有多遠(yuǎn)嗎?”薛夜來從未經(jīng)歷過沒有代步工具的生活,他根本想象不出一個空身的人怎么長途跋涉,更不要說還要進入太空。“沒有飛行器,你連這個星球……不,連這一片地域都出不去!”

“我會想辦法,偽裝成士兵搭上行星際巡航戰(zhàn)艦?!卑讞畹难劬α疗鸢朊靼朊恋挠墓?,像沉入水中的綠寶石,“如果被抓到,我會說是我襲擊了你之后自己逃走的,不連累你?!?/br>
第15章

翌日,天色初明,薛夜來和白楊就上了山。

滿地露水,野草雜蕪。野生白楊樹挺拔參天,把光影幽暗的山林遮蔽得更加深邃。

薛夜來撿起一片樹葉。他在書上讀到過,希臘神話中,白楊(Leuce)是冥王哈迪斯的象征樹。白楊的葉片正反兩面有著不同的顏色,一面淺白,一面深暗。據(jù)說,這代表了天國與冥府的雙重性。

白楊踩著落葉和雜草,穩(wěn)穩(wěn)走在前面,似乎幽暗的光線一點也影響不到他的視力。薛夜來加緊腳步,才能勉強跟上他。

“你要去哪兒?”

“到高處看看地形?!卑讞铑^也不回。

走了沒多久,薛夜來的體力漸漸吃不消了。他平時連樓梯都很少爬,更不要說走山路。但是明說出來又太丟人,只好咬牙堅持。

白楊忽然站住,轉(zhuǎn)頭看向樹林深處的某個地方。接著他拐上了一條岔路,撥開灌木,慢慢走到一處陡坡邊緣向下看。

薛夜來好奇地想要跟過去,白楊忽地伸過一條手臂,擋在他身前。

“怎么?”薛夜來一愣。

“拉住我?!卑讞畹恼Z調(diào)還是淡淡的,“這里的地勢不穩(wěn),你會跌下去?!?/br>
薛夜來攀住他的胳臂,試探著踩了踩腳下。那些被雜草掩蓋的碎石果然是松動的,被他的腳尖一帶,彈跳著滾落坡底。薛夜來的目光隨著它們一路下移,忽然間,山凹中一大片通透的翡翠色晶光照眼而來,瑩澈澄碧。

“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