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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聲道了句,快些進去吧。說罷他看見那人額心的金色婉轉如泣慢慢化成了血紅色,在這落寞的光芒中,那人淌下一滴眼淚,于云隙的目光中轉身走進逶迤清凈的佛塔之中。直到如今再想起此人此事,云隙發(fā)覺心境大有不同,那時他能云淡風輕的拒絕僧人,只在他離開寶剎的最后留下一株青梅枝椏,現(xiàn)在瞧著將他抱在懷里的男人,竟是生生說不得半分否決之話。云隙想了想,估摸著是自己先前見過這小娃娃,后來又因為過失而心存歉疚,所以聽來他這番真情才心里百轉糾結拒絕不得,他垂眸說道,“單~兒~,你~病~了~?!?/br>病了,就會說胡話的。牧單神志不算清楚,渾渾噩噩的抽疼之中剝離出云隙的這句話,便閉了眼將云隙往懷里收的更緊了,喑啞道,“我病了,但我愛你,云隙別離開我,你是我的?!?/br>云隙在他懷中倏地睜大眼睛,口舌發(fā)干,在發(fā)覺這人說的不是胡話時心頭呼的刮起一片狂風暴雨,將一顆蝸牛心嚇得砰砰直跳,不等牧單尋來他的唇去吻,眨眼間在這人懷中化成了一只銅錢大的小蝸牛,然后慫巴巴的躲進了殼中。牧單將吻落在那只透白小殼上,手心攏著小殼無聲的笑了笑,他的云隙小妖何時這般慫過,何時這么膽小怕事畏畏縮縮了。他閉著眼昏沉睡著,因為風寒而渾身無力,手心貼著一動不動溫涼如玉的東西,牧單喃喃說,“……云隙,我不會對你做什么的,你且出來吧?!?/br>出來讓他抱一抱,就像當年四歲的小奶娃受了委屈抱著他的云哥哥一般,撒個嬌,討個笑。云隙在小殼里電閃雷鳴,轟轟隆隆的心跳聲將他震的耳畔發(fā)疼,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的這一顆極小的蝸牛心跳動起來是怎么的震天撼地,激烈的差點將他嚇死。可就算心跳如鼓,云隙還是從紛紜雜聲中聽到牧單對他說,你且出來的,聽得清清楚楚一字不差。云隙掰著觸角想,出來就出來,他活的這么大什么風浪沒見過,什么事可曾怕過,可就這么氣勢洶洶的想著,云隙仍舊慫的一團蝸牛rou怎么都不肯探出來,直到牧單藥性上來,幾乎快睡著時,云隙才在小背殼里悶悶的說,“你~會~恨~讓~你~毀~容~,遭~受~日~夜~鬼~哭~狼~嚎~折~磨~的~人~……或~者~是~妖~嗎~?”牧單眉間緊擰,額頭發(fā)了一層冷汗,聲音卻溫柔有些沙啞,“如果是你,就不會”云隙在殼里長舒一口氣,伸出一根觸角探了探牧單的手心,“睡~吧~,等~你~病~好~了~,我~就~告~訴~你~所~有~的~?!?/br>青瀛揣著阿團要往大理寺中爬時,在路上遇到了個黑臉擋路神,“將他給我。”緒卿口氣發(fā)冷。“讓阿團陪同聽審可是云隙的意思,你若不愿意,找他說事去,”青瀛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閑閑的揣著阿團,還在緒卿越來越黑的臉色下?lián)崃藫岫阍谒中陌l(fā)顫的阿團。“阿團,你真要去見他?”緒卿放緩自己的聲音望著那一團小刺,“別去見他好嗎,我……不想你見他?!?/br>阿團要見的人他知道的,能讓他的小刺猬在與他纏綿之際喃喃喚出的名字定然不是緒卿想的那么簡單,當時他還是項薛棱的時候就發(fā)誓要讓這小東西忘掉那人,徹底斷了與那人的恩怨,現(xiàn)在緒卿望著青瀛幸災樂禍的臉,心中暗暗更改誓言,最好能讓小刺猬忘了這些所有人,只一心一意看著他才最為妥當。阿團抖了抖胖乎乎圓圓的小屁股,翻個身子扭過來,爪子握住青瀛的手指,忐忑害怕的說,“公子答應我了……大人不能阻攔……”緒卿瞇起眼朝青瀛逼近一步,青瀛笑呵呵用一只手挽起袖子道,“哎,打一架,來,好久沒活動過了。”阿團嘰嘰叫兩聲,“不要打。”緒卿環(huán)胸居高臨下的望著他,“你是擔心我,還是擔心他?”阿團撅著嘴,嗚嗚嗚含了半晌,一陣深秋涼風從大理寺前的幽谷中襲來,兩只小青鳥嘰嘰喳喳落在青瀛肩頭,緒卿與青瀛皆是極有耐心的等著阿團回話。阿團想了好大一會兒,想起前些日子大人給他做的糖醋魚rou,糖醋排骨,糖醋茄子,糖醋rou丁,然后吸了吸口水,突然問,“大人,你是不是只會做糖醋的?”原本正深情款款等阿團回答的緒卿得到這只問題,忍不住一愣,抿唇咳了聲,“嗯?!?/br>阿團了然點點頭,小模小樣的抱著爪子含蓄說,“都擔心的?!?/br>“最擔心誰?”阿團仔細又想了想,咬著小爪嘟囔說,“擔心大人?!?/br>緒卿冷硬的唇角劃開一抹春心蕩漾般的笑容,青瀛在心里直呼三聲沒眼看,老樹要開花了,然后將阿團輕輕拋了出去,看著緒卿小心翼翼的接住飛過來的刺球。緒卿抱住阿團,使出一招絆子咒將青瀛絆摔倒,冰冰瞧著他,再扔一個你試試!青瀛從地上站起來,攏了長袖,姿態(tài)俊美不是風雅,好像剛剛狗啃泥的不是他,風度翩翩的朝大理寺中走,說,“阿團這小東西本仙真心喜歡,知曉本仙功夫卓絕,打起架來不會吃虧所以才不擔心本仙。”青瀛笑盈盈,“哎,這不就是承認本仙的神力比你更勝一籌嘛?!?/br>緒卿黑著臉低頭看了眼阿團,阿團捂住軟軟的肚子,黑豆小眼瞅著他,可憐兮兮說,“我餓了?!睘榱吮磉_自己真的餓了,他還把白色茸毛的肚子露出來給緒卿瞧,瞧見了嗎,是真的餓了,都要餓扁了。青瀛瞥一眼阿團胖乎乎的肚子,甩手往前走,眼風掃著悶聲不響從懷里掏出來一只蘋果喂阿團啃的男人,感慨一聲,明明冬天已至,為何周身處處春風洋洋。云隙慫了吧唧在小殼里輾轉一夜,直到天色大亮才醒了過來,他醒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正趴在皇帝手心里,溫熱的手掌因為趴著個他所以被粘了不少蝸牛特有的粘液,濕噠噠的。他自顧自的檢查了一遍小殼的花紋,瞧瞧那只墨色束繩掛的流云珮還在不在,翻出來等候化成人形時帶上。他聽著皇帝壓抑著咳嗽與朝中幾位大臣低聲交談,大理寺卿將兩個月前牧單在去往文白山時在驛站遇到的那個女子被鬼殺害刨出成年男人臉的胎兒的案子重新回稟給皇帝。云隙聽他說著扯到了朝廷中的臣子的名字,心中思慮幾番,在殼中捏了個決召喚鬼大鬼二回來,協(xié)助牧單查清此事。他懶懶散散在牧單手心趴著,過了會兒,寢殿的門吱呀一聲掩住了,殿中染的木槿香氤氳飄入小背殼中,云隙正想事想的出神,聽見小背殼外有人輕輕敲了敲,牧單略帶沙啞的聲音帶著木槿的香味傳了過來,“有妖在家沒?”云隙抖著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