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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撒滿作料,整只包起來塞進烤箱。教程里說一磅rou烤二十分鐘,一只火雞至少需要六七個小時。眼下除了等待無事可做,他無聊地帶著耳機聽相聲,電視依舊開著,顯得屋子里不那么冷清,至于比賽進程他完全不關(guān)心。下午陶郁在沙發(fā)上被手機來電震醒,驚奇地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被郭德綱說睡著了。電視里熊隊和綠灣的比賽早已結(jié)束——芝加哥的球迷本來申請了游行許可,計劃熊隊贏了這場比賽,就要把感恩節(jié)升級到全市狂歡派對?,F(xiàn)在街上靜悄悄的,估計熊粉們都老實回家過節(jié)了。手機震動停止,一條語音留言跳出來,是唐海南邀請他和常征去家里吃晚飯。陶郁翻了翻下午的通訊記錄,除了幾個朋友發(fā)的過節(jié)短信再無其他,撥常征的手機依舊無人接聽。無奈地嘆口氣,他回撥了唐老師的電話,毫不意外地聽說陳立也在。“……綠灣贏了,這家伙得意了一下午,快讓常醫(yī)生來,我一個人鎮(zhèn)不住他!”唐海南在電話里說。陶郁苦笑,心想就算常醫(yī)生沒去加班,恐怕也不太愿意見到陳立。他找了個理由婉拒了唐老師的邀請,想了想,又單獨給陳立發(fā)了一條短信,感謝對方昨晚給自己提的建議。那不只是簡單地更改實驗方案,而是幫助他的研究跳出CaseStudy的小框架,轉(zhuǎn)向微生物處理技術(shù)研發(fā)。陳立是Gruca教授請來的,對自己本沒有指導(dǎo)義務(wù),也沒有因此提過任何要求。越是如此陶郁越是不安,對方什么都不說,他卻沒法心安理得地對那背后的深意視而不見。幾分鐘后陳立發(fā)來兩只啤酒杯相碰的小圖標(biāo),跟著一句話:“有幾本微生物的書,想著有時間找我要?!?/br>陶郁回了個微笑。天色漸晚,常征卻沒有任何消息,陶郁試著打醫(yī)院電話,在被迫聽了十分鐘音樂后終于有外科的值班護士接起電話,可惜人家不提供幫家屬找人這項業(yè)務(wù),只能答應(yīng)陶郁見到Dr.Jasong會通知他給家里打電話。“……sixunitsofblood……tellDr.WebtosendahetisttoOR3……”(譯:……六個單位血漿……告訴Dr.Web派一個麻醉師到三號手術(shù)室……)陶郁原本失望地要掛電話,突然聽到背景音里熟悉的說話聲,立刻喊住值班護士:“WasthatDr.g?Pleaseaskhimtoahisphone!”(譯:剛才那是常醫(yī)生嗎?請讓他接這個電話?。?/br>“HeisheadingtoanOR……”護士猶豫道。(譯:他正要進手術(shù)室……)“Grabhimplease!Ineednomorethan30seds!”(譯:請讓他過來!我只需要不超過三十秒?。?/br>陶郁聽到護士在電話那邊喊常征,對方問了幾句,五秒鐘后接了電話。“ThisisDr.g……”(譯:我是常醫(yī)生……)陶郁廢話短說:“你什么時候回家?”常征的聲音變了語調(diào),帶了點討好和抱歉的意味快速道:“對不起親愛的,我現(xiàn)在真沒時間,這是最后一個手術(shù),做完就回家,拜……”陶郁還沒反應(yīng)過來,電話已經(jīng)被掛斷了——他真是高估自己,這他媽連十秒都不到!對著手機看了一會兒,他抓過旁邊的電視遙控器摔在地上。“叮。”烤箱恰好在這時到了預(yù)設(shè)時間,他泄憤般拽開烤箱門,有心把那只烹制了六個多小時的烤雞直接倒進垃圾桶!好在最后一絲理智尚存,外皮金黃的火雞在周圍一圈佐菜的映襯下實在誘人,陶郁改了主意,切下半只火雞裝進食盒,拿過手機撥了一個號碼。“唐老師,你們開飯了嗎……馬上?正好,我?guī)Щ痣u過去!”第四十九章十一月底的芝加哥染上了冬天的蕭瑟,風(fēng)飄葉卷,寒意襲人。陶郁出門時灌了幾口冷風(fēng),一路咳嗽不止。兩年前那次意外造成的傷害遠不只一道傷疤那么簡單,當(dāng)時差點要了命的是脾破裂引起的大出血。脾臟組織脆弱、藏血豐富,搶救時主刀醫(yī)生不得已采取了全脾摘除才控制住出血。盡管后來又做了自脾移植手術(shù),移植的脾組織免疫機能大打折扣,這兩年陶郁雖然沒少鍛煉,體質(zhì)卻始終恢復(fù)不到從前。捂緊大衣的領(lǐng)口,他快步往唐老師家走,路上除了偶爾經(jīng)過的車輛,一個人都看不到。感恩節(jié)是美國人重要的團圓節(jié),這個時候還在加班的恐怕就剩下警察和醫(yī)生了。陶郁嘆口氣,他習(xí)慣了休假時常征被一個電話叫走,留下自己吃完剩下的晚餐、看完下半場電影、從超市獨自回家。他承認對方的工作重要,可這世上每時每刻都有人生老病死,醫(yī)生又不是上帝,一年里總要留幾天和家人度過吧!轉(zhuǎn)過最后一個街角,陶郁看到在唐老師家樓下抽煙的陳立,一點星火在寒風(fēng)里若隱若現(xiàn)。陶郁的火氣降了溫,遠遠喊了聲“師兄”。陳立掐滅煙尾,微笑著看他走近說:“聽說有人烤了火雞,我特意來迎接?!?/br>“迎接我還是迎接火雞?”陶郁提著食盒一笑,見對方?jīng)]有要回屋的意思,便問,“一起進去嗎?”陳立撣撣落在衣服上的煙灰說:“你先去吧,他家里有孩子,我再站一會兒把煙味散掉?!?/br>陶郁沒有挪步,隨他站在街邊,目光被對面院子里提前擺出的圣誕裝飾所吸引。對面的房主是一對老夫婦,以前陶郁住在這時經(jīng)常遇到他們。每逢節(jié)日那棟房子外面就會多出好幾輛車,老兩口在外州的兒女們帶著孫輩回來,全家一起過節(jié)。這幾年陶郁歲數(shù)見長,在國外遠離親戚朋友,看到別人家熱熱鬧鬧過節(jié),心里也覺得向往。“晏釗以前住在這。”陳立忽然開口道。陶郁轉(zhuǎn)頭看他,有些驚訝對方會主動提起這個名字,“住唐老師家?”“住在對面,租了那對夫婦的一間客房?!标惲⒔忉屨f,“那時唐海南打算買房,這房子之前的主人還不起貸款房子被銀行收回,晏釗聽他房東說起,推薦給唐海南。我陪老唐來看房時他也在,就認識了。”見陳立望著對街,陶郁猜測此時此刻他心里也有物是人非的感慨和遺憾,算算那時他還不到三十,晏釗大概和自己現(xiàn)在一樣年紀(jì),一轉(zhuǎn)眼再回到最初相遇的地方,一個已近不惑,另一個則沒了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