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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饞貓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

分卷閱讀2

    封接著一封拆開細讀,如豆的燈火飄忽不定,伊默的音容躍然紙上,季達明眼眶濕了又濕,將那些看了千百遍的信抹平親吻,再逐一折好封存。

孟澤又來了。

“達明,燈暗了,我替你換一盞?!泵蠞烧f著就走到了桌前。

季達明懷戀伊默向來不避諱孟澤,他用帕子擦拭裝信的書箱,瞧著卻總也不干凈,不免有些苦惱。

“我去打些水?!泵蠞烧驹谒韨?cè)輕聲道,“沾水好擦?!?/br>
季達命微微一怔:“有勞?!?/br>
“你我……無需這般生分?!泵蠞呻x去的背影僵了幾分,“達明,你再不喜歡我,到頭來也娶了我?!?/br>
剛換下的燈火隨著孟澤離去的腳步聲在寒風中飄搖,連帶著墻上的倒影也跟著一起搖晃。季達明坐在桌前扶額嘆息,連日熬夜的困頓終是席卷而來,竟這般歪著頭坐在椅子上睡著了。

夜來風寒,銀杏樹葉窸窸窣窣響個不休,怕是不日樹葉就要掉光了,不過季達明向伊默求婚那天,這樹也落了滿地金燦燦的枯葉。

“我在你心中終不及他……”

“兩年了,你為何還沒愛上我?”

“季達明,我舍不得你死,因為你死了豈不是又能遇上伊默?”

季達明驟然驚醒,驚覺自己被捆在椅子上時為時已晚,孟澤早就將伊默的書信挨個攤開覆在他面上,用冰冷的水澆了個透。

“默……信……”生死間,季達明卻只在乎伊默的遺物。

“又是伊默!”孟澤將盆里剩下的冷水潑在他面上,哀哀地笑,“達明,你快說愛我,只要你說,我就不殺你?!?/br>
季達明胸腔里的空氣所剩無多,氣管像是燒著了,連吐氣都困難,說出的話卻還帶著往日的執(zhí)著:“愛?我今生只愛伊默?!?/br>
孟澤從喉嚨深處擠出一聲憤怒的嚎叫:“為什么?”

胸腔的收縮變成了徒勞,季達明吸到的全是沾了墨汁的冰水,生死之間,他朦朦朧朧得仿佛又回到兩年多前的那個雨夜,孟澤拿著伊默的遺書出現(xiàn)在季公館的門口,季達明在傾盆大雨里得知了伊默的死訊,那時他便體驗過此刻的窒息感了。

“我都將他害死了,你為何還惦記著一個死人?”孟澤手里的盆跌落在地上,人也癱倒下去。

已是彌留之際的季達明被這話驚回一絲神智,猛地直起腰,帶著椅子都彈動了一下。

“季達明,你就算死了也遇不上伊默!”孟澤見他還有力氣掙扎,瘋了般拉扯起自己的頭發(fā),“因為他是午時三刻咽氣的,死了也做不成鬼,只會灰飛煙滅!”

季達明的最后一絲神智隨著孟澤的話土崩瓦解,他已來不及恨,也無暇去怨,只怕自己死后依舊尋不到伊默,瞪著眼睛流下一滴淚,雙腿一蹬,被孟澤用濕宣紙悶死了。

……

民前一年七月初。

“……我這里假意兒懶睜杏眼,搖搖擺、擺搖搖,扭捏向前……”

“陳老板,唱什么戲呢?……啊?”

“滾你的,打擾我唱戲是小事,打攪了少東家睡覺你可就要遭殃咯!”

季達明渾渾噩噩地把這段對話聽了個大概,頭疼欲裂,雖無力起身,仍掙扎著將面上的東西一股腦扔開,入手卻滿是溫涼,全不似沾水的宣紙那般陰冷。

“哎呦我的少東家,這把扇子金貴著呢?!?/br>
“扇子?”季達明想要睜眼,先是被刺眼的光猝不及防地晃了滿眼的淚,再然后才依稀瞧見一道模糊的身影蹲在了自己身邊,“什么扇子?”

“少東家,您睡糊涂了?”

季達明揉了揉眼睛,入眼滿是亂晃的青色的樹葉,耳畔則是身下藤椅吱嘎吱嘎的亂響。

“陳……陳老板?”季達明脫口而出,繼而不可置信地伸手碰了碰陳五的臉。

陳五憨憨地笑:“少東家,您就別拿老板的名號折煞我了,戲班里的角兒才勉強稱得上一聲‘老板’,我一個跑腿的,哪里夠格?”

季達明摸到陳五的臉尚不罷休,用手指擰他的面頰:“疼不疼?我沒在做夢吧?”

“少東家……”陳五捂著腮幫子哀嚎,“您怕是夢魘了還沒醒,再睡會吧?!?/br>
“睡……夢魘?”季達明顫抖著收回手,望向公館院中的銀杏樹,心懸到了嗓子眼,“伊默在哪兒?”

“什么伊默?”陳五聽得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少東家,你要找人?”

季達明見陳五神情疑惑,全不似做戲,頓時驚出了一背的冷汗。

“今天是什么日子?”他呆愣半晌,忽然猛地拎起陳五的衣領(lǐng),顫顫巍巍地吼,“快些說與我聽……”

他這頭正把陳五唬得暈頭轉(zhuǎn)向,屋外卻傳來一陣喧囂,只見一中年老婦風風火火地指揮人把什么玩意兒往院中趕。

季達明定睛一看,竟是服侍他多年的李嬸,可再一看,對方相貌音容卻比記憶中的年輕幾分。

“少東家,總算被我逮著了!”李嬸走到躺椅邊把季達明拽起來,“您可別再睡了,替咱們管管!”

季達明依舊搞不清自己是身在夢中,還是回光返照看見了曾經(jīng)的過往,迷茫間被李嬸推到院前。

“少東家,咱們公館前日丟的那籠屜包子,就是他拿去的!”

正午的陽光太刺眼,季達明乍一下沒看清地上蜷縮的人影,然而這場景他實在太熟悉了,以至于不假思索地叫起來:“伊默!”

趴在地上的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仰起頭,蒼白的小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眼角還糊著淚:“季先生?”

——我怕是真的死了。季達明心想。

銀杏樹的樹葉在風中窸窸窣窣地響,院中嘰嘰喳喳的討伐咒罵都漸漸沉寂下去,陳五似乎又開始哼起戲曲,后院里不知誰打開了留聲機,怪異的曲調(diào)一瞬間沖入季達明的耳朵,將他震醒了。

“小默!”季達明背上的冷汗將薄衫全打濕了,被風一吹,涼徹心扉,他已無心去想此刻怪異的場景,一門心思推開人群,抱住渾身是泥的伊默自言自語,“小默,小默你還在等我?”

他只當自己死了,在奈何橋邊與伊默相逢,又重溫一遍初遇的場景,喜不自禁。李嬸和家丁們卻被嚇丟了魂,當他發(fā)火要打人,七手八腳將他倆拉開。

“少東家,一籠屜包子的事兒,不至于打人??!”李嬸拿帕子慌慌張張地替季達明擦臉,“罵兩句也就得了,他還是個孩子呢!”

季達明已經(jīng)癡了,他心心念念的愛人就在面前,哪里還有閑心管今夕何夕,一把將李嬸的手拂開,作勢還要往伊默身邊撲。

“少東家哎!”幾個家丁見狀,也跑上來抱季達明的腰,“這孩子拿了咱家的包子還記得還籠屜,看模樣是來認錯的,為這么點小事您可別氣壞了身子!”

季達明被六七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