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免也太扯了些。

白芙嚇一大跳，轉(zhuǎn)過身去。

「你……」

只消一眼，任誰都會知道眼前的就是紅蓮，像火焰一樣豔絕的美人，在府中只有一個。白芙的震撼不是言語可以形容的，紅蓮的身影毫無預(yù)警地撞進(jìn)他心里，連他都要看癡了，莫怪紅蓮能獨占二少爺?shù)男倪@麼多年。

紅蓮內(nèi)心暗笑，越看這白芙越是得意。

白芙是最好對付的類型，天真單蠢。

紅蓮表面友好，內(nèi)心卻不住嘲諷，白芙的不染凡塵讓他心癢難耐，難得有這種讓人忍不住要欺負(fù)的清倌兒，不好好設(shè)計一下實在說不過去。

嗯嗯，容易得很，叫個人硬上這朵小花兒，破他的清倌身，包準(zhǔn)少爺馬上失去興頭。

「知道我是誰嗎？」紅蓮明知故問，不等白芙回應(yīng)，又道：「不須拘束，以後就互喚名字吧?！?/br>
「啊……嗯，紅、紅蓮?！拱总浇Y(jié)結(jié)巴巴的，方從震驚中回復(fù)。

兩方陷入沉默，紅蓮是故意不開口，趣味十足地看白芙怎麼應(yīng)變。見氣氛膠著，白芙內(nèi)心慌亂，想到紅蓮方才好奇他所看何書，便急急地拿起那本書塞給紅蓮。

「你、你看看這本書吧，很感人的?！顾扑]一冊最喜歡的讀本要跟紅蓮分享，心中有些雀躍，盼著紅蓮也會喜歡。

紅蓮?fù)耆皇撬犚姷哪菢訅?，果然傳聞不可信，紅蓮是這麼親切，還主動來關(guān)切他呢。

紅蓮一愣，接過讀本，心不在焉地隨便翻閱。

「嗯，還不錯……」他隨口答道，抬頭卻見白芙表情不大自然。

「怎麼了？」

白芙微怔，一時不知該如何道。

「那個……」

「嗯？」紅蓮裝出一個親切的笑容。

「你、你書拿反了……」

紅蓮神情一窘，不自在地把書轉(zhuǎn)正。

「我不識字?！辜t蓮出了糗，稍露不悅地將書遞還給白芙。

目不識丁是紅蓮最在意的一點，比起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青樓倌兒，他這種自小被買進(jìn)的根本沒機(jī)會識字，少爺只會在意他在床上夠不夠蕩，哪會理他肚子里有沒有墨水。

以前對付過的倌兒里，有幾個就曾拿這點攻擊他，最後當(dāng)然是被用十倍狠毒的手段給回報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白芙歉意滿溢，發(fā)現(xiàn)自己傷了紅蓮的自尊心，著急不已。

紅蓮也沒什麼心情逗他了，「今日只是來打個招呼，紅蓮會擇日再訪的?！?/br>
紅蓮說完轉(zhuǎn)身便走，紅紗飛袖卻傳來一陣?yán)丁?/br>
「紅、紅蓮……你每日都來吧，少爺不在，我每日悶得慌，我想你也……我們?nèi)杖障喟?，一起練練字兒，我久沒寫都快忘了，你就當(dāng)幫我個忙?！拱总秸f著別腳的理由，期望紅蓮能答應(yīng)。

紅蓮一怔，眼前人兒竟想教他識字？

可笑，他以為他是誰，才初見面還未深識，就不熟裝熟的想當(dāng)他夫子，是要討好他，還是反向炫耀自己學(xué)問高？

紅蓮心中獨白雖不屑，但看著白芙單純美好的誠懇眼神，卻感心中一動。

這樣單純的人，說出口的話語是全然的好意，不帶一絲惡質(zhì)嘲諷。

這種蠢人怎會是個倌兒？這種復(fù)雜的環(huán)境根本不是他應(yīng)該待的地方，如果他出身在好人家，定會受到眾人疼寵，入了倌兒一途，卻只有滅亡兩字而已。

「再說吧，我會盡量撥空幫你?！顾樦总浇o的臺階下，下得毫不心虛。

白芙見紅蓮雖然沒有完全答應(yīng)，但也沒有拒絕，算是接受了他的好意，心中帶著幾分欣喜，他真的有些悶壞了，若美麗怡人的紅蓮能偶爾來伴他，定然會開心許多的。

白芙出自內(nèi)心地笑了。

甜美純凈的笑靨，不自覺散發(fā)著對紅蓮的好感。

紅蓮初次遇見不敵視自己的對手，心中竟有些五味雜陳。

紅蓮開始頻繁地來百媚院。

平日涼亭的粉藕色紗簾都是系在柱身上，一旦紅蓮來此便會放下，叫人看不清里頭的狀況。

「蓮主子，糕點來了?！剐℃九吂М吘吹爻雎暋?/br>
片刻過去，方傳出紅蓮的聲音：「推進(jìn)簾里，馬上給我離開?！拐Z氣異常煩躁。

「是。」小婢女們臉色泛白，以恨不得能飛的速度離開。

涼亭中。

紅蓮神情抓狂地握著紙筆，地上撒落一堆紙張，有撕破的、有揉爛的，其中幾張破壞不夠徹底的紙上頭，有著墨繪的鬼畫符，隱約像文字。

白芙坐在一旁，額上沁著冷汗。

桌上放著一疊人高的紙，不，應(yīng)該說不久前還是，但現(xiàn)在只剩沒幾張，桌子正中放著一張完整的紙張，上頭有著細(xì)水柔云字跡，簡單明了「紅蓮」兩個大字。

紅蓮扭著筆，死瞪著桌子正中心的范本，一咬牙，再度把羊毫筆往新的紙上戳，毛躁爆散的羊毫筆在紙上畫下一團(tuán)團(tuán)黑墨後，正式宣告壽終正寢。

「可惡！」紅蓮萬分氣惱地把筆用力丟下，還想把石桌子給翻了，只可惜力氣不夠。

「慢慢來，多寫幾次就會像的，紅蓮，靜下心來?！拱总节s緊上前安撫，制止紅蓮第七次的暴動。

「說！是不是你故意整我，怎麼筆劃這麼多，尤其是那個見鬼的蓮字。」紅蓮轉(zhuǎn)頭瞪視他。

「紅蓮，你別急，一開始總是比較難的。」

「一開始，一開始，我都寫幾天了，連兩個字都寫不好！」他又暴動起來，一揮手便揮倒了一旁的畫軸。

畫軸滾呀滾的，攤開了全貌，是一幅粉蝶舞桃花的墨繪，一旁襯著字跡優(yōu)美的詩詞，最後照貫例寫下了繪者何人。

紅蓮拿起來看了幾眼，知道手上的墨繪是出自白芙之手。

「最後這兩字是白芙？」他指著角落兩字。

白芙一點頭，紅蓮便不甘地瞇起眼兒，拿起一只新的筆便沾下墨。

白芙輕愣，轉(zhuǎn)而輕笑。

「紅蓮，一般人習(xí)字最先想學(xué)會的都是自己的名兒，還是別寫我的吧?！?/br>
一眼被看穿，紅蓮仍是不改其意。

「我可不是一般人，我就是要挑簡單的先學(xué)起，你白芙兩字可比我紅蓮要少了好幾劃呢！」

紅蓮緊擰著眉，專心地一邊看墨繪角落，一邊朝白紙上寫，許是寫好的意志太堅定，竟也寫得有模有樣。

紅蓮喜出望外，獻(xiàn)寶似的拿至白芙眼前。

「嗯，真的很不錯呢！」白芙開心地稱贊，也微微地有些羞赧，看見紅蓮那樣專心地寫著他的名，讓他莫名地歡喜。

「呵呵，我終於會寫字了呢。」紅蓮心中雀躍不已，無法自拔地看見空白就寫，不一會兒每張紙上滿滿的都是白芙的名字。

紅蓮是越寫越好，白芙卻是越看越羞，到處都是他的名字，見紅蓮竟連地上都想拿來寫，他趕緊阻止。

「呀，別連地上都寫了，冷靜點兒吧。」白芙漲紅了俏臉，想奪下紅蓮手中的筆。

紅蓮見白芙滿臉紅暈，心中隱隱波動，覺得白芙好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