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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瀟湘夜雨錄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6

分卷閱讀26

    幾度倒在科場。這些年求醫(yī)無果,雖然蕭兄你一直未曾明說,但我看你心里焦急,想來定是和薛先生所見相同,原某最多不過三年壽命了吧。長恨此身非吾有??!”

說到這里,他長嘆了一口氣,才又繼續(xù)說道:“并非我不信任蕭兄,只是這些日子與諸君談?wù)撓嗵?,原某頗有些豁然開朗之感。人壽雖修短不一,但固有一死,各安天命,各盡人事而已。我此前過分在意生死,是不安天命,而心中戚戚于疾病,又不曾盡力人事,實(shí)是辜負(fù)人生頗多。好在迷途未遠(yuǎn),今日既已回車復(fù)路,原某就此告辭,異日再見,綠水青山。楚楚就交予楚兄你照看了,他日見到薛先生還請代為致意?!?/br>
少君嘆息他的命運(yùn),忍不住一陣神傷。但畢竟少君還是更愛慕他的神采的,贊嘆他早已知自己時日無多卻能夠始終談笑風(fēng)生。因此既然原隨野去意已決,少君也決不強(qiáng)留拖累于他,只愿他胸中長存浩然氣,縱享三載快哉風(fēng)。

原隨野乘上小船,對眾人說道:“神君在山,少君在前,原某本不敢班門弄斧的,但我心中暢快,臨別之時請為諸君吹奏一曲,還望莫笑?!闭f罷便拿出一管竹笛,背過眾人,行舟遠(yuǎn)去。眾人遙相目送,只見人影漸杳,猶有笛聲清揚(yáng)。

湖面水汽氤氳彌漫,難望對岸的春樹閣樓??勺斫饦歉呗栍诤?,遙對洞庭山小島,卻能憑高遠(yuǎn)視了。頂樓臨窗對水的位置正坐著一名年輕公子和兩名長者,舉目可覽洞庭勝狀,傾耳能聞俠客豪情。

那公子居高臨下,懶洋洋地說道:“我常以為江湖俠客不拘繁禮,痛快淋漓,實(shí)在艷羨不已??蛇@些天見得多了,卻又覺得其粗俗鄙陋之處,倒也令人厭惡,可知想象與現(xiàn)實(shí)總是存有差距。從前我還覺得歐陽水月一生并無壯舉,娶妻之后更是兒女情長英雄氣短,何以竟能與慕容起相提并論?可如今我雖仍未得見歐陽水月其人,但只觀這岳陽氣象,聽聞其民樂其歲物之豐成,而喜與其游,方知慕容起可謂壯舉激烈,歐陽水月卻是潤物無聲了。果然非同常人。”

那兩名長者,一名強(qiáng)健魁梧,雙手寬厚有力,十指修長遒勁,顯然手上功夫十分了得。

另一名卻從容儒雅,氣質(zhì)華美,一見便知其智慧定然十分高絕。他聽了那公子的一番評價,便說道:“公子高見。可知立功立業(yè)不在強(qiáng)力,應(yīng)識乾坤之大,猶憐草木之情。其人若是能胸懷天地,便自將包容于宇宙?!?/br>
那年輕公子笑笑,不置可否。忽聞遠(yuǎn)處一陣笛聲,清越激昂,便循聲望去,只見洞庭湖面上的一葉扁舟中竟站著一位狐裘公子,分外引人注目。

那年輕公子饒有興致地看了他一番,說道:“此人可是歐陽水月?雅量高致,果有公瑾之風(fēng)。”

那強(qiáng)健長者似乎頗識江湖豪杰,答道:“此人并非歐陽水月,卻也不知是何人。”

那公子聽了來了興致,說道:“不是水月,莫非還是病梅不成?可那蘇暗香不是正月底便病逝了么,區(qū)區(qū)一個多月遠(yuǎn)香樓便已不復(fù)當(dāng)初,由此可見那蘇暗香生來也確是一代英才了?!?/br>
他感嘆一番,又說道:“不管他是誰,都不妨請他入座一敘吧?!蹦菑?qiáng)健長者便著人下樓去等待,那舟上狐裘公子一旦及岸,便將他恭恭敬敬地請到樓上來。

那狐裘公子自然正是原隨野了,他雖不識來使,卻已看淡生死,灑脫不拘,毫不客氣地上了樓,只見主人家公子面如冠玉,唇若朱丹,文質(zhì)彬彬,器宇不凡,更兼華服秀美,襯得其氣質(zhì)之高貴,便連少君也難以企及。

那公子見到原隨野上得樓來,便起身招呼道:“區(qū)區(qū)尹呈,適才見兄臺在洞庭泛舟儀態(tài)高雅,心生羨慕,故此冒昧相邀。”

原隨野答道:“山野散人原隨野,尹公子過獎了?!闭f著便分主客坐下。那兩名長者也各自介紹,健者稱姓陳,儒者稱姓傅。

原隨野看見那強(qiáng)健長者雙手奇異,反而似乎并不十分在意那陳姓長者了,而是向那傅姓清矍老者問道:“不知貴姓何傅?托付之付或是太傅之傅?”

那長者笑道:“何謂太傅之傅,不過是作繭之縛,絞絲立人罷了?!?/br>
雙方既已互通名姓,也不深究對方來歷,只管持觴勸飲。二人談及江湖大勢,指點(diǎn)河山壯麗,尹呈大有相見恨晚之感,原隨野數(shù)年豪氣才情一舉迸發(fā),也是滔滔不絕,與之相談甚歡。

醉金美酒果然名不虛傳,幾巡過后,原隨野似乎略有薰意,持杯祝道:“蒙君邀飲一杯酒,不負(fù)君情萬里長!”

尹呈也持盞笑道:“原先生過譽(yù)了。”

原隨野一飲而盡,又說道:“修我矛戈,與子同仇?!?/br>
尹呈聽得不明就里,問道:“原先生何出此言?”

原隨野一笑,眼神里醉意全無,顏色也稍加端正,又說道:“赳赳武夫,公侯腹心!”

第16章薛鑒湖(上)

薛鑒湖(上)——奇行偉志真豪杰,敢以刀斧導(dǎo)人心

去歲在華山時,蕭潛見燕無痕獨(dú)自退走,楚劍辭隨少君回洞庭山暫時隱遁,自己獨(dú)自一人繼續(xù)訪山尋藥未免太過凄涼,而且自己對于鐘先生的心結(jié)也終于解開,再留華山不免顯得過分叨擾。蘇暗香總算也安分下來,按照自己留的方子善加調(diào)養(yǎng)便將無甚大礙。況且自己已有三年多未和夏擁雪與少君相聚,上次在岳陽才停留不過兩天,還被自己醉酒睡過去大半天,總是覺得相處不夠,十分貪戀。

他心中糾結(jié)權(quán)衡許久,終于勸解自己道:“我這些年來遍識百草,所作筆記甚多甚雜,不妨在山莊潛心整理,完畢之后便回京告慰父親好了?!?/br>
然而到了洞庭山重新見到擁雪夫人后,他心中不免又生出許多得寸進(jìn)尺的貪念來,每日雖然貌似深居簡出,埋頭整理筆記,然而心里卻始終后悔不迭,不該回到洞庭。

他想:“去華山時無痕便總是有意無意地和我說些歐陽和擁雪如何恩愛的話,可恨我自己心魔太重,不聽勸諫,以至于引起今日這般更深的痛苦?!?/br>
臘月大雪時,他又無意看見擁雪夫人和少君倚梅吹雪的情景,心中更是糾結(jié)不已,復(fù)雜心態(tài)難以言表。每當(dāng)楚劍辭有意離開時,他便也有心一起找個托詞離去。而此時擁雪夫人已有身孕,楚劍辭多年來苦心尋找不得的小妹突然出現(xiàn),他便下定決心和少君說道:“我數(shù)年來鉆研藥理卻始終難得其中真昧,劍辭既要隨楚楚姑娘一同前去蜀南拜訪薛藥王,我也想一同前去求教。況且傳聞薛藥王脾氣古怪,我去了也可以相互照應(yīng)一番?!?/br>
少君想了想便也不刻意留他。薛楚楚心中好笑:“雖然我哥哥不太會說話,但好歹是我親生哥哥,有我在旁,爹爹再如何古怪,想必也不會為難他的。反倒是你非親非故,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