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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地沉淀了下來。他的腦海里第一個出現(xiàn)的就是一張青色的面具,對方勾著唇挑釁地一笑,然后眼角眉梢都帶上了輕蔑和嘲弄。自己就像對方手里的一個玩具,慢慢地感受到了窒息。趙賢回過神來,從腳底漫上了一層冷意,他剛剛看到那張臉,在那張青面獠牙的鬼怪面具之后,是自己的臉!他在張國舅關(guān)心的詢問中定了定神,在一旁的太師椅中坐下,然后就是久久的沉默。兩人從正午一直坐到日落,管家來請了幾次用膳,都被拒絕了。“老爺?!惫芗业那瞄T聲再次響起,太子抬頭望了望,外面的天已經(jīng)黑了。屋里沒有掌燈,透過窗紙可以看見整個前院都是暖暖的燈光,然后慢慢燒成一場大火,向他迎面撲來。“什么時辰了?”張副相清了清嗓子問道。“酉時末了。”老管家在門外恭敬回道。“可是有什么事?”張副相扶著矮幾站起身,又到一邊把太子拉起來,兩人攜手出了門。門外的管家看到他們明顯松了口氣,臉上帶了點笑意:“老爺,林大人來了?!?/br>“林大人?這時候還有人敢到我府上來?”張國舅的聲音里帶了點自嘲,“讓他回去吧,就說老爺我今天不見客。若是以后還有重登朝堂之日,定登門拜訪。錦上添花容易,想雪中送炭,怕他是沒那個能耐!”“哦?張副相覺得林某沒有這個能耐?既如此,林某便打道回府了。”懶洋洋的聲音從院外傳來,囂張而跋扈。張國舅轉(zhuǎn)身欲要訓(xùn)斥,就見從兩個侍衛(wèi)把守著的月亮門里,一位高瘦的青年踏月而來。兩旁的侍衛(wèi)高聲叫了句“統(tǒng)領(lǐng)好!”看見對方擺擺手,便行了禮轉(zhuǎn)身出門了。只留下面部僵硬的張國舅和太子面對這位不速之客,不知作何表情。“怎么樣?張國舅就這般不歡迎林某?若是沒記錯,前段時間三顧茅廬的,正是相爺你吧?”“林湛?你為何在這里?”“林某掐指一算,相爺和太子需要幫助,林某便來了?!?/br>“這么說,你是答應(yīng)我們之前的計劃了?愿意同我們共襄盛舉了?”“林某愿聞其詳?!?/br>凌凌的月色下,張國舅和林湛對面站著,相視片刻,忽然齊聲笑了起來。張副相一手挽著林湛,一手挽著太子,三人面帶喜色,相攜著進了書房。而廚房候了多時的酒席已經(jīng)備下,只等幾位大人商談過后把酒言歡,提前把慶功酒喝下。作者有話要說:晚點也許還有一章。只是也許。不要等,可能很晚。第31章將軍的戰(zhàn)寵(十七)與此同時。鳳祥宮的門口處掛著高高的宮燈,飛雪順著冷風(fēng),從光暈中閃過,化成水滴落入門口宮女的脖領(lǐng)里。“嘶,好冷。綠裳jiejie,娘娘讓我們在這兒等誰呢?這樣的天氣,哪里是會有人來的樣子?”粉衣宮女緊了緊身上的兔毛披風(fēng),把下巴深深地埋進毛茸茸的圍脖中,紅著鼻子小小地呼了口氣。“讓你等就好好等著,哪里來的這許多話?娘娘也是你能妄議的,再這么沒遮沒攔的,小心割了你的舌頭。”綠衣女子面色冷淡,側(cè)頭輕聲訓(xùn)斥道,然后迎著冷風(fēng)移了下腳步,擋在了粉衣宮女的身前。“就知道jiejie是最疼我的了!”圓圓臉蛋的粉衣少女看起來不過十四五歲,臉上帶著少女特有的跳脫和稚氣,躲在綠裳身后輕輕地吐了下舌頭,見左右沒人,上前環(huán)著綠裳的腰間抱了一下,“今晚我也要和綠裳jiejie一起睡!”綠裳冷淡的面色微微柔和,眼睛里閃過一絲寵溺。抬頭看見遠處的小道上一盞明亮的琉璃宮燈正向這邊移動,忙把腰間的手請拍下去,翹首向花園里遙望。那行人似乎是從前面過來的,按理說這時候后宮已經(jīng)落了鎖了,能這時節(jié)出來的,都是得罪不起的貴人,想到這里,她微微地低下頭,屈膝在門口處靜靜等候著。老皇帝帶著一眾仆從徑直走向鳳祥宮。“皇上吉祥!”兩個小宮女軟著身子跪下來,聲音清脆。“嗯?!被实蹜?yīng)了一聲,冷著臉進了內(nèi)院。皇后已經(jīng)坐在正堂等候多時了。“皇上。您來了?”張氏穿著慶典時的大禮服,白色的鳳袍上用金線繡著百鳥朝鳳圖,翠鳥的羽毛眼睛都是用珠翠鑲嵌的,整件衣服流光溢彩,華貴端莊。她朝著皇帝微微福下身,鳳冠上的鳳目正對著老皇帝的雙眼,幾乎有奪目的架勢。“知道我要來?”皇帝從張氏的身邊徑直通過,在太師椅上轉(zhuǎn)身坐好。“好歹做了近三十年的夫妻,陛下的這點習(xí)慣,臣妾還是能猜的出來的。”皇后不待叫起就站起身,也轉(zhuǎn)身在另一邊的太師椅上坐下,拎著矮幾上的紫砂壺給自己和皇帝倒了茶,“陛下久不過來,不知這茶是否還合口味,您就湊合著喝吧。”“嗯?!被实鄱酥杷诺绞中?,卻并未沾唇,只是借著問道,“那你說,我此行是為了什么?”“為什么?這宮里有那么多的豆蔻少女,陛下總不會是想給太子再要個meimei吧?”皇后說到這里拿帕子捂著嘴輕聲笑了起來,“瞧我,倒是忘了,陛下年輕的時候就不大行,到了這把年紀(jì),想來也是有心無力的。臣妾卻是該死,不小心又戳到了陛下的痛處了。”老皇帝聽到這里,臉色黑了黑。他深吸一口氣,然后緩緩?fù)鲁觯匍_口時竟然也帶上了難得的笑意:“如果你想試試朕行不行,朕倒不介意待會帶你到王婕妤處讓你看個清楚明白。只是你,朕卻是這輩子都不想碰了?!?/br>說到這里,他惡意地側(cè)過頭去,看著皇后額頭忍出的青筋,神經(jīng)質(zhì)地笑了笑:“因為你讓朕,惡心。”張氏把指甲緊緊地扣入掌心,面上卻還是一副不動聲色:“你要說什么,就直說吧,至少到現(xiàn)在,我還是這后宮之主,天下之母?!?/br>“馬上就不是了?!崩匣实垡性谝伪成希ь^看著鳳祥宮外的長廊,幽幽說道。“又是收我皇后印?陛下真是老了,連花樣都使不出新的來了?!被屎舐牭竭@里,竟然輕笑了一聲。她有嫡子傍身,又從不行差就錯,張家門生遍布朝野內(nèi)外,輕易不可撼動。她知道皇帝很早就想廢了她,可是皇后不同于那些普通的妃嬪,這是國家大事。就算皇帝恨她入骨,也沒辦法跨過滿朝文武,將一個毫無錯處的皇后廢掉。至于可以至她死地的理由,皇帝比她還怕公諸于世。“不,我這次不會收你的印信,但我也不會讓你繼續(xù)占著這個位置,今晚有場好戲,我邀你一同去看。因為過了今晚,你就什么都不是了。再想見朕,只會難于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