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有人受過這種劍傷，被切斷了心臟大動脈，因為拔出迅速，使動脈傷口又瞬間貼合在一起。

之后，那人又活了三天，才驟然胸口噴血而死。

不知道傷到了什么程度……只希望和祈求，能夠有足夠的時間。

一念至此，手下再不猶豫，將短劍猛地往外拔出。

匹練般的雪光中，夾雜著幾點(diǎn)激射而出的鮮紅。

果然好劍。拿在手里，劍身燦若月華，不沾任何血漬污痕，仿若未曾入rou飲血。

北奴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提起鳳凰劍，腳步不穩(wěn)的從地上站起。

這條命是他所救……若不是自己當(dāng)初在天牢對他說了那些話，他也絕不會變成現(xiàn)在這般模樣。

此番，就是拼卻性命，也要盡力護(hù)他周全。

北毗摩皇帝定川，目前在落城郊外芙山的定塵庵內(nèi)。

歸晴和秦大學(xué)士一起，調(diào)集了城內(nèi)所有可以調(diào)動的死士兵勇，騎馬拿了兵器，便朝著落城郊外進(jìn)發(fā)。

“讓死士們上去，我們在這里觀望就可以了?！钡竭_(dá)芙山腳下后，秦大學(xué)士一拽馬韁，令跨下駿馬止步，望向歸晴，“此次行動，難保不會有援兵來救定川。若我們都上去的話，此山被圍，便斷無生機(jī)?！?/br>
“對我來說……只要此事能成，生死都無所謂！”歸晴咬著牙，仍舊縱馬上前，“我要親眼看到，定川人頭落地！”

“但是，若你被擒被殺，手中辛苦所建勢力必定土崩瓦解！此事結(jié)束，我們還需乘機(jī)擾亂滲透其軍政內(nèi)部，你就是不顧生死，難道不顧陛下大業(yè)么？！”秦大學(xué)士見他如此說，急得聲音都顫了。

歸晴轉(zhuǎn)過頭，看了秦大學(xué)士一眼，唇邊慢慢浮起個詭異尖銳的笑：“不錯……軒轅奚的江山大業(yè)，與我何干?！?/br>
一笑之間，歸晴已縱馬絕塵，率領(lǐng)著死士兵勇，朝山上定塵庵方向急馳而去。

秦大學(xué)士怔怔地望著遠(yuǎn)去的那片塵煙，冷汗一顆顆自額頭掉落。

現(xiàn)在似乎才隱隱明白，陛下之所以下令不動定川，似乎不僅僅是時機(jī)未到的考量。

更重要的，是牽制這位偽皇子，令他死心塌地效命。

只是，現(xiàn)在明白，似乎有些晚了。

秋陽高照，將庭院內(nèi)高大成排的楓樹，在地面投射出塊塊光影斑駁。

北奴站在絳瑛房門外，背朝著墻，右手緊握寒光凜冽的鳳凰劍。

他一身黑衣，高瘦的身子微微弓著，不時地輕輕抽搐幾下。

“喲，北奴，你怎么一個人站在這兒？”平素熟稔的小廝奇兒，這時探頭探腦的走進(jìn)院子。見四下無人，便來到北奴對面站定了，笑道，“管家差我來問，小王爺醒了沒，好去備下醒酒湯?！?/br>
“卻不知小王爺醒沒醒，只知道信城殿下和小王爺鬧了一陣后，就把門閂了，還讓我在這兒守著，不許任何人進(jìn)。”北奴強(qiáng)打起精神，對著奇兒笑了笑，舉起手中鳳凰劍晃晃，“許是兩人都有些醉了，竟把這貼身的劍給了我，說是要進(jìn)的，殺無赦呢?！?/br>
“乖乖。”奇兒吐了吐舌，又笑得狡黠，小聲道，“嘿嘿，小王爺對信城殿下的好，其實(shí)早就傳開了。要做這種事，遲早而已?！?/br>
“誰說不是呢?！北迸男χ?，聲音微弱，“所以，長著點(diǎn)眼色……這時候別亂闖，擾了主子好事，哭都來不及……對了，也跟大伙們說說，讓他們暫時都別近這院子?！?/br>
“嘿，你不用說我也知道。”奇兒正準(zhǔn)備走，卻又有些疑惑地望向北奴胸前，“剛才還沒注意，你的衣服，胸前怎么濕了這么大片？”

“哦，是信城殿下和小王爺鬧的時候，賞了我一盞茶。沒接好，潑在胸前……信城殿下，還說我笨呢?！北迸耘f笑著，“卻幸好是黑色的衣裳，不顯眼?！?/br>
胸前背后的傷，血一直緩慢的流著，沒有止住……還好換了黑色的衣裳，不顯眼。

“你啊，就是笨手笨腳的。記得當(dāng)初在廚房洗衣房的時候，哎，不提了……”奇兒噗哧笑出聲，興興頭頭的小聲道，“對了，這次席上剩下不少精致點(diǎn)心，我偷拿了好些……你要的話，得空到我房里來。我走了啊。”

“慢走?！北迸樕蠋е蛔兊奈⑿Γ雌鎯鹤叱鲈洪T。

確定奇兒離得遠(yuǎn)了，他才弓下身子，用左手捂住嘴，不輕不重地咳了幾下。與此同時，受傷的胸腔中，發(fā)出長而尖銳的抽氣聲。

再將左手放在眼前，只看見滿手血沫。

……希望能支撐到你回來，希望你能夠及時回來。

原諒我……縱是拼了性命，能夠為你做的，也僅僅到這一步而已。

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