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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越?jīng)]說話。葉筠撓了撓頭:“看來今后有必要在平西爵前面再添一個詞——暴虐?!?/br>蘇越掀起眼簾,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還是多愛惜自己的羽毛罷,葉筠,這些嘩眾取寵的文稿真的是你想寫的?”“王上讓我寫什么,我就寫什么?!?/br>蘇越看著他,半天沒說話,末了只平靜地道:“……你還真是忠心耿耿。”“謝謝夸獎?!比~筠繼續(xù)用他萬年不變的音調(diào)說話,“現(xiàn)今易北帝都很亂,半月島的事還沒有過去,又來了幾起謀殺案,外面不是很安全。你如果沒地方去的話,就先在我這里住一段時間……”蘇越微挑眉頭:“這么好心?不收錢嗎?”“你有錢嗎?”“沒有?!?/br>“那你還問?!?/br>蘇越:“……”葉筠想了一會兒,說:“如果你過意不去,可以替我照顧小黑。不過小黑很討厭表情呆滯的人,所以你得先學(xué)會笑?!?/br>蘇越滿臉黑線地看著他,心里想:他娘的,表情呆滯的人不就是你自己嗎?“來,小妞,給大爺我笑一個?!?/br>葉筠毫無表情的臉配上這句痞氣的話,那效果——蘇越難以忍受地渾身一顫,只覺得寒毛刷刷而立,從脖子到腿都不能幸免。“不笑?”葉筠困擾地揉了揉頭發(fā),“那,我給你講個笑話好不好?”蘇越頓時有種不祥的預(yù)感,連忙說:“……我能不能不聽?”葉筠自動忽視他的祈求,開始用他比鏡面還要平整的聲線講笑話:“從前有條魚?!?/br>蘇越端著手中的魚片粥,無奈地聽著。葉筠接著說:“后來它死了?!?/br>蘇越:“……”葉筠:“……”蘇越:“……”葉筠:“……”蘇越:“……沒,沒了?”葉筠:“沒了?!?/br>蘇越:“……好吧,你贏了?!?/br>在葉筠家住的這幾日,可以說是蘇越來易北之后過得最悠閑的日子。蘇越原以為不會有比易洛迦更懶散的人了,沒有想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葉筠簡直比易洛迦還要懶上十倍,而且他竟然有膽量放王上的鴿子——葉筠如果早上不想起床,就絕對不會勉強自己起來上早朝,不過這樣做的通常后果是——在吃完晚飯后,會有王宮里來的使節(jié)前來找葉執(zhí)筆。然后葉執(zhí)筆就得無可奈何地被人拖著前往王宮,回來的時候天都快亮了,也不知道昨晚去干了些什么。只是接下來幾天葉筠都會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面部表情也比平時更少,躺在灑滿陽光的藤椅上一天下來手指頭都不曾挪動一下,照顧小黑這種倒霉的工作就得落到蘇越頭上。蘇越一邊不耐煩地喂著這只眼鏡顏色和葉筠很像的貓,一邊把葉筠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過來——娘的,原來小黑是只貓。一只貓還啰里啰唆這么多要求,直接燉了吃算了。不過自從來了葉筠家,蘇越連rou都不太敢吃了,因為葉筠總會在他用餐的時候說笑話。比如今天晚上的湯是雞湯。他就會說:“從前有只雞,后來它死了?!?/br>如果是鴨湯。他就會說:“從前有只鴨,后來它死了?!?/br>蘇越只好放棄葷腥,只喝青菜湯。可是葉筠還是幽幽地湊過來:“從前有顆菜。”蘇越差點沒把菜湯噴出來,嗆了半天無可奈何地回過頭去:“后來它死了,對吧?”這個時候葉筠就會瞪圓他那雙非常漂亮的金棕色眼睛,很高興地一副模樣:“啊,蘇越,你真的好聰明。這都能猜出來?!?/br>蘇越幾乎無語地看著他,心里卻想,如果我連這都不知道,那我豈不是比熊還笨。遠遠的淡紅色夕陽熏染在了柔和的云絮上,背后是葉筠十平八穩(wěn)的音調(diào),腳下小黑和小白在兜著圈子,喵嗚喵嗚叫起來很煩人。不過和這樣的人相處……卻突然覺得,是之前虛度的那些人生里,從來沒有過的愜意。蘇越知道自己并不配擁有這種愜意,可是偶爾偷嘗到這么一次,卻又總是會有些惆悵地想,如果自己能夠重新選擇一次人生,那該有多好呢?作者有話要說:虐易洛迦身體前做個準(zhǔn)備運動,放松放松,放葉筠出來講冷笑話吧……2929、遇刺...在葉筠府上住了一陣子,倒也好像染上了葉筠的懶病,每天都睡到晌午才醒,醒來之后給那兩只黑白蠢貓喂食,然后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望著高天云卷云舒,胡亂想些有的沒的,一日就這么過去了。悠閑得都讓蘇越有些迷惑了。其實蘇越完全可以趁這個空隙好好整理一下這幾日發(fā)生的事情,給自己理出個頭緒,想一想什么是感激,什么是愛,想一想林瑞哲在山洞里和他說的話,想一想易洛迦為了什么竟然會哭。想一想他漂泊了十二年,卻也飄不出的海。可是蘇越卻沒有去想,他給自己的安慰是“我懶得想”,可是他心底里知道,自己其實是不敢想。他連未來都不知道在哪里,想這些又能怎么樣呢?要讓一個在沙漠里迷路的旅人,一個不知道自己前進方向的旅人思考是很困難的。他腦海里一片空白,能做的只是重復(fù)著往前走。一直走,一直走,不敢停留。葉筠家里沒有種楓樹,倒是栽了大片大片老梨花樹,照例說院子里是不該種梨樹的,人們總迷信梨與離諧音,可是院子的主人既然是葉筠,那又另當(dāng)別論了。這家伙總是不按常理出牌,有時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糊涂樣,連易北邊境有哪幾個鄰國都報不清楚,有時卻又清醒得可怕,一雙金棕色的眸子深不見底,執(zhí)筆思忖,旁人誰也不知他在想什么。這日蘇越又在院子里曬太陽,葉筠把宅子打理得太舒服了,很容易讓人犯春困,蘇越瞇著眼睛迷迷糊糊望著上方煙云似的梨花,這些綿延無止的柔白就如同溫泉蒸騰出的水霧,浸得人連骨頭都是酥軟的。旁邊就是一道貫穿整座宅邸的溪流,平靜的水面緩緩?fù)兄P美酒飄來,這也是葉筠那懶鬼想出來的方法——叫侍女在溪流源頭每隔一會兒就放一只漂流果盤,這樣他可以在曬太陽的時候,隨手一撈就能吃到新鮮的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