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縮在被子里,只肯露出一小撮金色的頭發(fā)。無論是微笑著的,還是賭氣的,或者是唯一的一次哭泣。都是他,都是易洛迦。揮之不去。就好像那盞孤燈,雖然熄滅了,可它固執(zhí)而倔強的光亮依然浮現(xiàn)在蘇越眼前,用力眨了好幾次眼睛都沒有散掉。蘇越突然有些慌亂起來。那盞燈熄了。可是易洛迦呢?他……他是不是也要走了?沒有遇見他的時候,那個人活得是如此從容瀟灑,左右逢源,滴水不漏,這是易洛迦用心留在旁人心里的印象,那樣完美,高大,淡然,好像世上沒有他平西爵越不過的坎。可是這樣強勢的男人,卻真的跌到在泥濘的石子路上了,他摔得那么狼狽,卻不肯讓人攙扶,甚至不讓別人看。蘇越以為他那么厲害,肯定會自己站起來。可是他卻從沒認真想過……如果,易洛迦再也站不起來了呢?窗外還在下著大雨,春雷陣陣撞擊著心臟,蒼白的閃電把天地萬物染得斑白。易洛迦一個人躺在床上,被子太厚了,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與葉筠見面時佯裝的精神統(tǒng)統(tǒng)消退,這條驕傲的巨龍只有在獨處的時候才會露出痛苦的神情,回到黑黲黲的山洞,獨自舔舐傷口。那只被他捉來,陪他玩耍的小鼴鼠已經受不了巨龍的丑陋,跑回了屬于它的麥田,那里有它喜歡的稻谷香,而他又只能默默地熬著,等著,守著,孤獨著。他不怪它,它原本就是被強迫捉來,它從來沒有心甘情愿地留下過。可是真的好難過……獨自生活了這么久了,真的很希望有一絲溫暖在他身邊陪著他。哪怕那是一只落魄的,灰溜溜臟兮兮的小鼴鼠,哪怕它從來都鼓著腮幫不給他好臉色看……可是,可是只要它施舍一點溫暖給他,在巨龍將要離開人世的時候,守在他身邊陪陪他。只要這樣就好。他不敢再索求太多,只要這些就好……他張不開嘴向它乞求,他很強大,他是尊貴的龍……他當然不能向一只鼴鼠乞憐。他只能等著鼴鼠看懂他眼神里的含義,只能等著鼴鼠看見他已滿身傷疤。如果它一輩子看不見,他也只能一輩子等,不開口地等。可是他忘了,鼴鼠在黑暗里生活得太久太久,它眼睛里的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它永遠不可能看到他的傷。34真心喉嚨里好像有一團灼熱的火焰在燃燒著,他幾乎能聽見生命一點一滴從身體里流出去的聲音,窗外是熟悉的大雨聲,是易北每年入春都會有的雨季。可是,這回或許是自己最后一次聽到故鄉(xiāng)的雨聲了。他覺得自己快要撐不住了。真的撐不住了。“翠娘……”模模糊糊覺得好難受,很想喝水,口中喃喃地喚著她的名字,“翠娘……”弓起背脊劇烈地咳嗽起來,有濃重的血腥味涌上喉頭。他伏在床頭咳得喘不上氣來,隱約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音,終于有下人進了屋子,一雙手搭上他顫抖的肩頭,焦急地在他耳邊說著什么,手拍著他的背脊,幫他順著氣。絲絹手帕遞上來,抹去他唇角的血污,那人抱著他,把他的枕頭墊高,讓他靠在上面,然后端來了瓷杯,遞到他唇邊。枯槁干裂的嘴唇甫一碰上溫潤的水,就很渴很渴似的喝了起來。水的清爽沿著咽喉滑下,好像澆滅了胸口里燃著的那團燥熱烤人的火焰。易洛迦的神志稍稍從高熱帶來的昏迷中清醒,他抬起淡金色的睫毛,望向床邊的人。……不是翠娘……翠娘已經不在了……可是他依然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因為他看見床榻邊站著的人是蘇越。抿著唇,一臉僵硬,即使是在昏暗的燈光下,他還是能認出他來,是蘇越,沒有錯。易洛迦覺得自己真是燒昏了頭,竟然已經開始看見幻象了。那個幻想給他蓋好被子,絞了冰涼的濕毛巾蓋在他guntang的額頭,又給他床頭的蠟燭里添了寧神的藥粉。“……你好好休息……”那人坐在他的床榻邊,低垂眼簾望著他,因為是在做夢的原因,蘇越深褐色的眼眸里竟然有一絲讓易洛迦不可置信的溫柔。然后他覺得蘇越抬起手,懸在半空稍稍停頓了一會兒,終于碰上了他的臉頰:“……我不會讓你死的?!?/br>他就這樣坐在他的床頭,看了他很久,然后站起來,轉身竟是要離開。易洛迦一驚,他不愿意這樣,為什么就算是做夢,那個家伙……那個家伙也要丟下他離開呢?他一把攥住了蘇越寬大的衣袖,把布料緊緊握在汗?jié)竦氖终菩睦铮骸啊纫幌?。?/br>沙啞的嗓音出口,那個人的背影微微顫抖了一下,但是并沒有回頭。易洛迦握著他的衣袖,死死不肯松手:“等一下……你不要走……我不讓你走……”反正是做夢。反正是臨死之前看見的幻像,如果對這個幻像還是一言不發(fā),易洛迦就覺得自己真是太委屈了,什么話都爛在棺材里,被一層泥土一層灰一層碧綠的山郊野草蓋住。太吃虧了。他干脆撐起身子,動作太大牽動了胸口的傷,有暗暗的血跡從纏繞的雪白紗布下滲出,但他不管,他只是從床上坐起來,伸手從后面摟住了那個人的腰,把他鎖在自己的臂膀中,帶到懷里,臉頰貼著他的背脊~\(非≧▽≦凡)/~。“蘇越……”青年沒有動,但是易洛迦覺得懷里的人在微微發(fā)抖,他愈發(fā)用力地收攏胳膊,你在怕什么呢?我不會放開你,我不會害你,也不會……也不會說你歹毒,不會……不要你……“蘇越……”他低聲喃喃,嗓音沙啞得厲害,胸口紗布上的紅色在不斷擴散著,那是……從靠近心臟的位置流出來的血。“不要走?!彼p聲說,把額頭抵在那個人的腰上,輕輕碾了碾,“不要走……我……喜歡你……”懷里的人僵住了。“我喜歡你……真的……”易洛迦呢喃著重復,一遍一遍,“我喜歡你……”我喜歡你。蘇越愣愣聽著,記憶里一直有個人渴望著聽到這句話,那是個很小很小的孩子,被嬤嬤牽著頭,懵懂地站在天潢貴胄的宮殿中,看著優(yōu)秀俊朗的王兄被父王和母后用疼惜的目光注視。他卻只能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