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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邢海就是在畫畫也不關(guān)門了。余東生回家之后,會靜悄悄地走進他的畫室,看他專注地作畫。畫室的朋友管他要了未完成作品的照片,后又親自來他們家一趟。畫廊的老板老周說:“你的畫我試著在畫廊掛了兩幅,很快就賣出去一幅。收到照片之后我當(dāng)機立斷又把賣出去的畫買回來了?!?/br>他們商量著,等現(xiàn)有的作品完成之后再多畫幾幅,直接開一次畫展。談到宣傳,余東生和邢海兩人都反對以他的殘疾和腦子上的問題做噱頭。老周是余東生同事的朋友,和余東生算不上太熟,對邢海的情況也知道得不多。他說:“你們再考慮考慮吧。畢竟這畫的賣點就是他的不確定和紊亂的視覺沖擊,就算不用你的障礙宣傳,大家早晚也會知道,說不定到時候會產(chǎn)生被欺騙之感?!?/br>他們談妥了之后約定三個月后開始宣傳,畫展定在圣誕的前三天。老周說的很有道理,余東生不和邢海提這事,他知道他肯定比他考慮得更多。邢海又投入到繪畫之中。邢父邢母被邢潤攛掇著來看了他們一回。他們沒怎么說話,在家里吃了一頓飯。邢父看了邢海的畫,只接連嘆氣。余東生把父子倆留在畫室,帶上了門。邢海問他:“爸,你為什么嘆氣?!?/br>邢父說:“我為你感到惋惜。”邢海沉默,邢父接著說:“你從小就有才華,可你偏偏不再畫,轉(zhuǎn)身選擇了建筑。現(xiàn)在你又撿了起來,可惜已經(jīng)沒有以前的條件了?!?/br>“我現(xiàn)在是盡可能地突破現(xiàn)在條件的限制,一個人頭上壓著一個又一個的限制,跳那么高就碰頭了,可不能就這樣被這個頂壓一輩子。就算我現(xiàn)在的這個頂比小時候低了,并不代表我不會跳得更高,因為就算是再有才,不突破自我也只會被自己的才華禁錮一生?!?/br>邢父說:“你還是這么能說?!彼牧伺男虾5募?,說:“你和邢潤,長這么大都沒快樂過,我這個做父親的是不是很失敗。”邢海咬緊牙關(guān),良久才說:“我現(xiàn)在很快樂?!?/br>“你現(xiàn)在快樂嗎?”邢父反問,后又自問自答說:“你不快樂?!?/br>邢海轉(zhuǎn)身快步往外走。他爸他媽都怎么回事啊,一個說他不會幸福,一個說他不快樂。他現(xiàn)在有什么不好,他和他愛的人在一起,事業(yè)上也很順利,為什么他們眼中的他過得還是不夠好?出來之后見到余東生和邢潤在和邢母說話,邢海立刻收起小孩子脾氣,微笑著走了過去。他們說的都是客套話,邢海沒有參與,反是看著邢潤。邢潤的確不快樂,連爸都看出來了??伤茉鯓幽??邢海和同性情人在一起雖然離經(jīng)叛道,但就算是和異性結(jié)婚也不會有什么好結(jié)果。他現(xiàn)在的不完整,導(dǎo)致他在父母心中已是被毀掉的,易碎的了。他再怎么做也無法達到父母潛意識里期待兒子成為的樣子。他不想父母傷心失望,也不想邢潤犧牲掉自己的真心。邢海干脆想,他們要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就好了,就不必為他人的期待而活。然而他又很快打碎了自己這個念頭。他愛他們,他絕對不會選擇沒有他們的生活。第十八章邢海這些日子十分煩惱,余東生工作忙,每天回來都是深夜邢海已經(jīng)睡下,兩人唯獨早上能說上幾句話。等周末好不容易放了一天假,余東生早上一睜眼,見手邊已經(jīng)沒了邢海,便去畫室找他。邢海舊畫都沒有畫完,而是畫了新畫。他為了追求形體的精準(zhǔn),用硫酸紙墊著網(wǎng)格紙畫輪廓,再拓到畫布上。這樣不但繁瑣而且少了繪畫的樂趣。余東生問他:“你何必這樣呢,以前的畫也沒什么不好?!?/br>邢海說:“就拿盲人作畫來比喻吧,他們看不到,畫出來的東西形態(tài)和顏色都十分詭異,這種詭異,包括他人的同情都是賣點,反而降低了對藝術(shù)質(zhì)量的要求?!?/br>“可你與盲人不同啊?!庇鄸|生想了想說:“盲人看不到這個世界,最主要的是看不到自己的作品作為反饋,可以說他們的畫沒有和這個世界進行聯(lián)系。而你的畫聯(lián)系了你眼中的世界,就算這個世界怪誕無序,也恰好是他的魅力所在。每個人眼中的世界,眼中顏色的樣子,物體的形體,你敢保證他是一樣的嗎?藝術(shù)家眼中的世界本就獨特,正是這份獨特才讓他的作品稱之為藝術(shù)。”邢海雖然認真聽了余東生的話,但他并不做評價。余東生知道他心結(jié)沒有解開,可也不知道該怎么勸了。又過了一陣子,邢海突然大病了一場,畫畫的時候突然就倒下昏迷不醒,還是花生狂吠不停,引得鄰居叫了保安才發(fā)現(xiàn)。鄰居第一時間給余東生打了電話,陪著去了醫(yī)院。余東生請假到了醫(yī)院,到的時候醫(yī)生說他已經(jīng)沒有大礙了。醫(yī)生說他新病舊病加在一起,最近過度疲勞又睡眠不足,身體全面罷工了。不出意外打完點滴就能醒來,但保險起見還是做一次全面檢查,留院觀察一陣子。余東生到病房里陪著邢海,他輕輕攥著邢海的手,把臉埋到他的手指上,輕聲說:“睡吧,邢海,睡一會兒?!?/br>他沒有照顧好邢海,他明知道他這些日子精神狀態(tài)不好,還沒有多陪陪他。在身體上更是關(guān)照不周。他每天回家倒頭便睡,竟不知道邢海失眠。點滴打完已是深夜,邢海還沒醒來。值班醫(yī)生說問題不大,可余東生卻擔(dān)驚受怕,就怕邢海這樣一睡就醒不來了。余東生看護了一夜,邢海第二天早上醒來了。他睜開眼看了看四周,慢慢地才明白自己的處境。他看著滿眼血絲一臉關(guān)切激動得說不出話來的余東生,輕輕地說了聲:“對不起。”余東生覺得抓心撓肺的。他打電話叫邢潤過來了,兄弟倆一致決定不驚動父母。余東生回單位請了一個禮拜的假,陪邢海住院。邢海身體狀況一直不好,余東生和醫(yī)生一起討論治療方案,還是以調(diào)養(yǎng)為主。白天余東生陪著,晚上邢潤實習(xí)回來接他的班,余東生便抽空回趟公司跟進一下現(xiàn)在的項目,再回家遛狗喂狗。余東生和邢潤兩人輪流著陪床,病房沒有多余的床給家屬,邢潤或者余東生就同邢海睡一張床。邢潤和邢海睡的時候后背朝他,自己蜷成小小的一團,看起來很沒安全感的樣子。睡不著的時候邢海就想,這個孩子小時候和男孩女孩都相處得很好,看不出性取向有異的苗頭。邢海車禍的時候邢潤初中,他過早地承擔(dān)了過多的傷痛和責(zé)任,他必須在母親面前表現(xiàn)出與年齡不符的堅強。而邢海手術(shù)后恢復(fù)那段日子,因為都是男孩子,很多私密的事情都由邢潤來親力親為。邢海想,這一切不可能對他沒有影響。他說他愛他,說得那么真,就算有后半句話闡明了親情,還是叫邢海聽了心慌不已。邢海但愿自己是自作多情,但無論如何,他的這個小弟弟,已經(jīng)給他太多。第二天換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