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張黎已經(jīng)夾起蘑菇準(zhǔn)備送到口中了。

“有毒，不要吃！”他沖張黎大喊，張黎聽不到。

他用力的掙扎，想要甩開桎梏他的人：“放手，混蛋！”

他眼睜睜的看著張黎把蘑菇吞進了喉嚨，然后他就醒了。他猛地睜開眼，發(fā)現(xiàn)受傷的右手被人握著，受傷的地方有濕濕的東西壓在上面。李東耀逆光坐在他的床側(cè)，捧著他的手，正小心翼翼的幫他敷藥。

他重新閉上眼，心想，這大概是夢中夢。

直到李東耀敷完藥包好后，放回他的手。他用手指觸碰他的額頭，鼻尖，下巴，最后落到他脖側(cè)被雞爪劃傷已經(jīng)結(jié)痂的傷口。他手順著細長的痂面摩挲滑動，弄得他癢極了。他這才不耐煩的睜眼：“摸屁摸！”

眼前是李東耀的笑臉，原本飽滿的眼眶塌陷，雙頰緊緊貼著面部，下頜線沒了多余rou的包裹，尖銳鋒利極了。

“你早醒了??！”他說。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這個鬼樣子？！”張煬從床上坐起，掰著李東耀的肩膀面朝窗戶，好接著窗口的光更仔細的看他。

“臥槽，你這是去吸Du了嗎??？”他不明白為何才分開半月不到，李東耀就把自己搞到了脫形。

“我想抱抱你！”李東耀說。

張煬看著他塌陷的眼眶，猶豫了幾秒后，主動打開手臂，將李東耀抱進懷中。他的肩膀也變單薄了，渾身都是骨頭。

“你本來就不行，再這樣就更不好睡了！”他摟著李東耀說。

“嗯，那你要毀約嗎？”李東耀將下巴擱在他肩頭。

“違約金太多了，我把命搭上都賠不起啊?！睆垷猛旰玫淖笫謸崦澈蟮墓穷^，從肩胛骨一直到后背肋骨。

“嗯，那就好?！崩顤|耀換了個動作，將整張臉邁入他的脖側(cè)，用力的吸嗅著他身上的味道。

濡濕的呼吸很快將張煬的脖子打濕。張煬揉著他骨感的背部問：“你怎么來了？”

“你說你受傷了?！崩顤|耀還埋在他的脖側(cè)，嘴巴貼著他的勁動脈，說話聲悶悶的。

“那是一周前的事情了吧！”張煬戳他背脊。

“嗯，是的。我看到了，我故意不給你打電話，不給你發(fā)微信，不給你發(fā)短信，我以為你會著急，金主爸爸不理我了，要跟我毀約啦，我得趕緊跟金主爸爸示好。但是你沒有?！崩顤|耀好像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樣，輕聲的娓娓道來：“你不找我，但是我卻忍不住來找你了?！?/br>
張煬一下一下的戳他背脊，最后戳夠了，他把李東耀從身上拉起來，看著窗外貌似已經(jīng)正午的太陽的說：“你先睡會兒吧，我看你很累。”

李東耀抬手揉他頭，說：“好?！?/br>
張煬舉著已經(jīng)包好藥的右手下樓。

已經(jīng)正午，太陽將整個木樓的外邊烤的暖烘烘。張三小的老婆從屋外往屋里抱柴火，開始張羅午飯。她看到他下來，說：“你朋友來了?！奔扔锌隙ǖ恼Z氣，也有詢問的語氣，她肯定已經(jīng)見過李東耀，這么說跟和他說“早上好”一樣，純粹是招呼而已。他隨意的嗯著，她又說：“那我殺個雞（*）吧！”

張煬想著李東耀形銷骨立的模樣，覺得他很需要補補，點頭說好。張三小老婆馬上轉(zhuǎn)身去屋后抓雞。

張煬走到太陽底下站著。自從他來到溪口后，下雨多于天晴。土地里濕潤的水氣被太陽蒸了出來，不管是近處的植物，還是遠處的山，都籠著一層薄霧?？雌饋磔p盈，空氣卻是沉悶的。梅雨季節(jié)就是如此。

張三小踩著他那輛破爛三輪車，搖搖晃晃的從遠到近。他看到太陽下面的張煬，問：“你那個瘦干巴朋友呢？”

“睡了?！睆垷厮?。

“他的車還在河里呢?！睆埲?/br>
“啥？”

“他早上開著車，在村口橋頭沖到了河里。好多人都看到了。就那樣從橋上，飛到橋下。還好，車沒翻，他人也沒得事?！睆埲∞D(zhuǎn)述別人看到的場景：“好駭人！”

“牛大爺他們把他從車里拉下來的，他說要找你。他們就把他帶到了我屋里頭。你還在睡覺，我要喊醒你。他說不用，我就讓他自己上去找你了?！?/br>
張三小講完，看到他用白布包好的右手，說：“你上藥噠？上了就快好咯！”他還想繼續(xù)說，張煬卻轉(zhuǎn)身朝村口快步走去。果然，老遠就看到橋下面，那輛熟悉的黑色牧馬人，停在水淺的河床上。張煬感嘆他命大。

他跑到橋下看車，車是鎖好的，車身藏得已經(jīng)看不出原來顏色了。輪胎上也都是泥巴，不知道他是開哪條路過來的。張煬踢了兩腳輪胎，罵：“傻逼！”

李東耀是餓醒的，睡夢里有股散不開的燉雞味兒，帶著一點辛辣和新鮮花椒的麻，光是聞著都餓了。他睜眼，發(fā)現(xiàn)燉雞味兒是真實的，整個房間都是，鮮香誘人。張煬坐在床頭，背對著他，借著窗口的光看書。

他不出聲，就這么默默的看著他。

樓下有人喊：“高個子，吃飯啦！”

張煬轉(zhuǎn)頭，李東耀都來不及閉眼睛。

“你早醒啦？”張煬放下手里的書，是大七給的年代參考書，已經(jīng)翻到末尾了。

“嗯?！崩顤|耀從床上坐起。

張煬低頭看到他撐在身側(cè)的手，青筋直冒，用村里老人的話形容，就是鬼爪子。

“吃飯啦，沾我的光，嫂子殺了一只雞?！睆垷鹕硗庾摺?/br>
李東耀趕緊下床穿鞋，跟著下樓。

桌上六個菜，最大的一盆是燉雞rou。發(fā)黑的烏雞rou堆滿了大不銹鋼盆，紅辣椒和青辣椒以及青色的新鮮花椒點綴其間。

家里來了新客，張三小照例開了酒，坐在桌邊招呼李東耀：“吃飯，坐下來吃飯。”順便問他：“你能喝酒嗎？”

張煬將竹椅子拖得刺啦的響，他大力的坐下，舉著裹著白布的右手瞪張三?。骸按笾形?，喝什么喝?！?/br>
他老婆幫腔：“是啊，下午還要騎車拉化肥啊。喝麻了又搞個翻車！”

張三小被兩人夾擊，默默的倒了一小杯后，他老婆收走了酒壺。

李東耀沒想到張煬是這樣跟老鄉(xiāng)相處的，他以為到了鄉(xiāng)下，他或多或少會收斂點，拘謹點的，畢竟是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哪怕他五歲之前曾經(jīng)在這里生活過。看樣子他也沒有和曾經(jīng)的親戚們相認，早上他問路時，老鄉(xiāng)們只知道他是城里來得攝影師。

這是他熟悉的張煬，也是他喜歡的張煬。

張煬右手受傷，只能用左手拿著不銹鋼勺子吃飯。勺子不好取菜，他用勺子指炒豆角：“我要吃?！?/br>
李東耀麻利的幫他夾到碗里。他要吃雞rou，只需瞟一眼，李東耀就已經(jīng)夾了放在他碗里了。

張煬啃著雞rou說：“這是嫂子養(yǎng)的土烏雞，真土烏雞，很補?！?/br>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