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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面子上過得去。只要讓他上了學(xué),外頭的人也就不會說他們虐待自己。說不定還會稱贊他們一句有良心。這天早上,江巖柏握著自己賣破爛的錢走在街道上,他緊咬著牙,不到十歲的孩子,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餓得快要走不動路了。他期盼著去學(xué)校門口買一個饅頭,一個就夠了,雖然吃不飽,但可以撐到明天。快到校門口的時候,他聽見旁邊有人在議論——“多好看啊,太標(biāo)志了。”“我就沒看過那么好看的男人,我感覺比我媳婦還白。”“肯定是有錢人家出身。”“……”江巖柏站在攤販面前,說道:“一個饅頭,不要豆?jié){?!?/br>攤主卻沒有給他拿饅頭,反而問他:“這是你哥哥嗎?”江巖柏順著攤主的眼神看過去,他看到了一個男人,只是個男人而已,沒有三頭六臂,也沒有長出八條腿,但是這個男人卻能夠吸引所有人的目光。這個被所有人偷偷注視著的男人,又一雙筆直而細(xì)長的腿,身材勻稱,他有一頭短發(fā),在清晨的陽光下顯得那么柔軟。江巖柏咽了口唾沫。男人說話了,語調(diào)很溫柔,帶著江巖柏從未體會過的善意:“我是你爸爸那邊的親戚?!?/br>江巖柏不相信,他爸爸那邊如果在意他,也不會這么多年不聞不問,他撇了撇嘴角:“要來早來了,還會等到現(xiàn)在?”然而這個好看的人沒有生氣,反而細(xì)細(xì)的跟他解釋。最令江巖柏吃驚的是,這個人還給他買了包子和豆?jié){,rou包子!他只在很小的時候吃過一小口,真的是一小口,都嘗不見rou味,只有外頭的一層面皮。但是即便這樣,那也是江巖柏人生中吃過的第一口包子。從這天起,江巖柏每天都能看到這個人,他會給自己帶來好吃的飯菜,會給自己買衣服,會跟他說很多他沒聽過的事。江巖柏太崇拜他了!崇拜這個叫容白的人,不僅崇拜,還很敬愛。這樣的日子過久了,江巖柏內(nèi)心也生出了奢望來。他一開始嘴里說要待在江家,只是因?yàn)橐粫r的少年意氣,他想看到江大成他們得到報(bào)應(yīng)。可是走在容白身邊的時候,他又不可避免的奢求,希望容白能夠帶他走,他們住在一起,哪怕只能吃糠咽菜也沒關(guān)系,哪怕只能住在橋洞底下也沒關(guān)系,哪怕容白不會掙錢也沒關(guān)系。他可以去撿破爛,每天早早的起床,再晚晚的回去。他可以養(yǎng)活容白。只要他們兩個在一起就好了,一直在一起。但是奢望只能是奢望,容白沒有準(zhǔn)備帶他走,而是給他找了新的領(lǐng)養(yǎng)家庭。那個貧窮,但是又充滿了生機(jī)的家庭。江巖柏曾經(jīng)深深渴望,卻知道自己永遠(yuǎn)也得不到的家庭。后來,江巖柏有了自己的家,江大成他們也得到了報(bào)應(yīng)。這是江巖柏活到這個年紀(jì)最開心的事了,他表面上不露聲色,內(nèi)心卻不知道歡呼了多少次。而容白,還帶著他去看了星空。以前吃不飽的時候,誰有心情去看星空呢?天上的星星,是能吃還是能喝?能填飽肚子,還是不用受凍?都不行。江巖柏看三毛的故事的時候,覺得三毛比自己幸福,他雖然沒爹沒媽,一直在流浪,但是好歹,他是自由的。自己也沒爹沒媽,雖然沒有流浪,可是一樣吃不飽肚子,一樣要被毒打。還不如流浪呢。可是這個時候,江巖柏不這么覺得了,他記得他看過一本書,書上說“你經(jīng)歷過的一切苦難,都是為了把最好的禮物送到你面前?!?/br>容白就是那件禮物,他受那么多苦,就是為了等容白。“睡吧?!?/br>在寂靜的樹林之中,在璀璨的星空之下,容白在他的耳邊輕聲說。江巖柏放心了,他閉上眼睛,感覺自己的手腳都是暖的,這一切如此美好,又如此虛假。等他睜開眼睛之后,容白就不見了。在往后的十年里,江巖柏又經(jīng)歷了很多事,經(jīng)歷了李大壯從工地摔下來,經(jīng)歷了一家人艱難還債生存。每次他覺得自己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就會想到容白,想到“或許我現(xiàn)在受苦,就是為了之后還能再看見他?!?/br>果然,他又一次看到了容白,在他擺好的小攤前,他看到了那個和離開時沒有一點(diǎn)變化的年輕男人,他的皮膚依舊很白,他的眉眼依舊高傲中帶著溫柔。只是——容白不記得他了。可是這沒關(guān)系,記不得就記不得吧,江巖柏這幾年來什么愿都許過了,容白既然再次來到他身邊,就算不記得他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只是,江巖柏沒有想到,他既然會和容白……在他十二歲的時候,和所有男生一樣,都經(jīng)歷過夢|遺。但是他并沒有夢到什么綺麗的夢境,他只是夢見當(dāng)年,容白離開的那個晚上,在那片星空之下沖他笑起來的面容。等他醒來,床單已經(jīng)濕了,他偷偷摸摸地去陽臺洗內(nèi)褲。洗著洗著,江巖柏就哭了,他覺得自己不是東西,不是人,連畜生都不如。容白對他那么好,但是他卻因?yàn)槿莅椎囊粋€笑容就變成了這樣。他忽然又害怕再次見到容白了,要是容白知道,自己對他有這樣見不得人又骯臟的心思,他會怎么看自己?那雙帶笑的眼睛,恐怕再也不會看著他了吧?當(dāng)江巖柏?fù)ё∪莅兹胨臅r候,他又想到了那個不敢哭出聲的自己,在那個黑暗的夜晚,他那么恐懼,那么自卑,又那么無能為力。江巖柏?fù)е莅赘淤N近自己,容白那細(xì)膩的后背緊挨著他的胸膛。此時此刻,如果容白叫他去死,說不定他也會直接從窗臺上跳下去。比起死亡,他更害怕容白不再愛他。“我要走了。”容白一張臉蒼白的像是剛從死人堆里爬出來。他站在江巖柏的面前,像是一縷幽魂。他們瘋狂的接吻,絕望又纏綿。江巖柏說:“我等你。”是的,他會一直等,等到等不下去為止,等到死亡,等到他所有的一切消亡。等到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江巖柏這個人。又過了十年,他再次看到了容白,在一所他即將要資助的學(xué)校里。容白依舊那么好看,他從來沒有蒼老過,他來到自己身邊的每一次,都像是第一次一樣好看。這一次,他們像是所有普通的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