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辛荼毒至深的人??！

“唉，好吧，本谷主這么善良，就寬宥你些時日好啦！”赫連辛不在意地擺了擺手，充分表示了自己的大度。

“多謝谷主，在下尚有一事求教谷主，不知谷主是否能行個方便？”楚玄昭當著兩人的面，直接提了出來。

雖然他沒有說是要求教什么，但聽到的兩人都猜到了他是要問墨淵公子的事，赫連辛下意識地朝墨淵公子看去，見他神色淡淡，并沒有反對的意思，這才看向楚玄昭。

“好吧，不過我可不能白說啊，晚上，蘇州最大的酒樓，我等你呦！”赫連辛知道他要問的事，墨淵公子自然不方便在場，兩人便約好晚上見。

墨淵公子仍舊什么都沒有說，只是垂下的眼眸卻顯示了他此時的內(nèi)心并不平靜。

第25章拒絕緣由

當天晚上赫連辛果然如約來到了酒樓，他猜的不錯，楚玄昭開口問的果然是墨淵公子的事。

“你知道，墨淵公子的真實姓名嗎？”赫連辛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了楚玄昭一個問題。

楚玄昭搖了搖頭，“在下也是偶然得知墨淵公子文采過人，才起了求助之意，只知道他被稱為墨淵公子，并不知道他的真實名姓?！?/br>
赫連辛嘆了口氣，緩緩道:“墨淵公子，姓沈，名輕君。輕君輕君，不入者朝堂，最輕者君王。他父親為他取了沈輕君這個名字，就是不希望他和朝堂與帝王扯上關(guān)系?！?/br>
沈輕君，原來墨淵公子名叫沈輕君嗎？不入者朝堂，最輕者君王？

“你可知道，沈輕君的祖父又是誰？這個人，王爺應(yīng)當是聽過的了。”

“是誰？”

“沈毅?！?/br>
沈毅？難不成，是那個通敵叛國的前西北大將軍沈毅？

赫連辛看到了楚玄昭的反應(yīng)，點了點頭，“沒錯，就是你想的那個沈毅，前西北大將軍沈毅?！?/br>
“怎么會？”楚玄昭有些驚訝。

“哼，你真的以為沈毅通敵叛國嗎？那不過是被人所害而已。”赫連辛顯然對楚玄昭的反應(yīng)有些不滿。

“被人所害？這究竟是怎么回事？”楚玄昭并沒有機會見過沈毅，他出生時，沈毅已經(jīng)死去兩三年，他所知道的沈毅，也不過是從別人口中聽來的。

“當年，西北大將軍沈毅鎮(zhèn)守西北，因為他的鎮(zhèn)守，拓加國無法踏入大淵一步?？墒牵?qū)④妳s因為兵力在握，招了朝廷中某些人，甚至是當朝皇帝的忌憚?！?/br>
“當時，朝廷中最大的權(quán)臣是鸞臺令張叢，這一點王爺應(yīng)該知道。鸞臺門下省，負責朝中許多大事包括軍機要務(wù)的執(zhí)行，然而，張叢一向與沈毅不對盤，在察覺到皇帝對沈毅的忌憚后，便構(gòu)陷沈毅與拓加勾結(jié)。這時，久久不能破西北一步的拓加也知道了此事，一番添油加醋，死死坐實了沈毅的通敵叛國之罪?！?/br>
“沈毅他鎮(zhèn)守西北，這一生最痛恨的莫過于常年侵擾大淵的拓加，又怎么可能與拓加勾結(jié)？可是當時皇帝已然忌憚，這一罪狀下來，竟沒有絲毫辯駁的機會，直接判了磔刑?！?/br>
“磔刑??！又稱凌遲，真正的千刀萬剮！”赫連辛說到這里，情緒有些激動，“三千六百刀，刀刀割人血rou！最后一刀才允許被行刑者斷氣！”

“可這，還不是結(jié)束。當日行刑時，有無數(shù)百姓圍觀。行刑之后，執(zhí)刑官下令，將沈毅將軍的血rou一一分給百姓。當時的百姓愚昧無知，人云亦云，根本不知道內(nèi)情，他們知道的，是這個人通敵叛國，是這個人害得自己離經(jīng)戰(zhàn)亂之苦?！?/br>
楚玄昭聽到這里，心尖驀地一顫，“然后呢？”他問出來才發(fā)覺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似乎不敢去聽接下來的事實。

“然后？呵！”赫連辛冷笑了一聲，“執(zhí)刑官下令之后，那些百姓竟然爭飲其血，爭食其rou！就連骨頭也被哄搶砸碎！”

“沈毅一生守衛(wèi)西北，忠于君王，到頭來卻被自己忠于的君王判了凌遲，被自己以血rou之軀護在身后的百姓分食！”

楚玄昭只覺得喉嚨有些堵，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赫連辛也停了下來，胸膛起伏不定。

一時間，兩人陷入了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赫連辛才緩了過來，繼續(xù)道:“當時，病秧子的母親剛剛懷上了他，這事一出，病秧子的父親便帶著身懷有孕的妻子連夜出逃，在躲過不知多少次的明殺暗殺后，來到了神醫(yī)谷一帶，被當時的神醫(yī)谷主也是我的父親救下?！?/br>
“當時沈伯母因為孕中逃亡，又加上得不到調(diào)養(yǎng)，勉強生下了病秧子便去了。而病秧子呢，雖然順利活了下來，卻因為胎里不足，加上受到胎毒侵擾，一出生便落下了寒癥?！?/br>
“幾年之后，沈伯父和沈輕君父子度過了風聲最緊的那段日子，漸漸站穩(wěn)了腳跟。此時沈伯父便想到了報仇雪恨。拓加是一國，他自然無能為力，于是他便將目光放在了權(quán)臣張叢身上，私下里籌謀對張叢的報復(fù)?！?/br>
“然而，世事難料，還沒等沈伯父報仇，當時的皇帝便駕崩了，新帝登基，一朝天子一朝臣，張叢的勢力迅速被新帝打壓下去，很快便沒落了。”

“沈伯父對此既是暢快又是氣悶。自己沒能手刃仇人，卻又為仇人身死感到松了一口氣。病秧子剛剛懂事時，沈伯父便徐徐將他祖父的事情告訴了他，他一直不希望病秧子將來有一日卷入朝堂紛爭。”

“所以，病秧子拒絕你，也是自有他的原因的。我也希望他能放下心結(jié)，可是他祖父的事，對他來說實在是個不小的枷鎖，我縱使對此心急，也是毫無辦法。我也不希望他活在他祖父一事的陰影里?！?/br>
“原來事情的緣由竟是這樣，我實在沒想到，墨淵公子看起來光風霽月，竟還有這樣一段身世過往?！背褔@了口氣，心中有些壓抑。

他現(xiàn)在似乎明白了，墨淵公子明明是寫春日杏林美景的詞作中，卻為何揉雜了同樣因為君王忌憚和權(quán)勢爭奪冤死的“無兵造反”的韓信。

妙箋書愁思，重言共一枝……，原來如此。

如果真的像赫連辛說的那樣，自己的祖父因為忌憚最終導(dǎo)致了墨淵公子祖父的悲劇，那自己又該如何去面對墨淵公子？

“我告訴你這些，是希望你能夠有一天勸開他。不知道為什么，我隱隱有一種感覺，你楚玄昭會是幫他解開心結(jié)的那個人。至于究竟結(jié)果如何，也只能隨緣了。”

“多謝谷主相告，在下自當盡力而為。”

楚玄昭看的出來，墨淵公子無論平時是多么的冷靜沉穩(wěn)，一旦牽涉到與他祖父一事有關(guān)的話題，他便什么冷靜都沒有了。

他不喜權(quán)貴，甚至，他漠然百姓生死。

顯然，沈毅一事已經(jīng)成了他的心結(jié)，走不出，放不下。

如今楚玄昭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