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系一脈來得可愛多了。

胡涂嘴角抽搐過后，發(fā)自肺腑感嘆了一句：“你們家祖宗還真是努力啊，蔭庇你們?nèi)绱说夭??！避姞I大牢說扔就扔，也難怪賈珠非嫡非長，一句話要給他這個小鹽商之子瞧瞧，便也是這般能耐。

賈珍特以此為傲的笑了笑：“那當(dāng)然！”

胡涂：“…………”

因在牢房之中，胡涂倒是怕屢次前去讓賈珍這人情愈發(fā)難還，也怕自己欠人情債務(wù)，便且先行調(diào)查了原告以及背叛他們胡家的掌柜錢千。

哪怕是權(quán)貴子弟玩弄“小小的權(quán)利任性”游戲，他這只螻蟻也要盡可能按著律法，巡查漏洞，光明正大的為胡家洗刷冤屈。

一聽要去實地走訪調(diào)查，賈珍倒是沒啥興趣，揮揮手，自顧摟著揚州瘦馬喝酒作樂了。

見狀，胡涂不知為何總覺自己手心有些癢，特想揍人一頓，讓其好好上進，但是眼角余光瞟到賈珍身著的爵袍衣角，卻也作罷。

他們之間畢竟祖宗不同，境遇一個天一個地。只要賈珍這輩子不作死，自己關(guān)起門來過日子，那么他按著原本的奮斗目標(biāo)，恐怕奮斗了一輩子，一進京，都得給他哈腰行禮，遞大紅包。

壓著心里這股氣，胡涂接過已經(jīng)回過家的傅昱，兩人帶著請著遠道而來的仵作，倒是去現(xiàn)場尋覓了一番。

杜仵作雖然年紀輕輕，但也頗有經(jīng)驗，還領(lǐng)著自己的同門師弟路平一同前來，也不藏私，當(dāng)著他們的面便一點一點的勘察紀錄起來。

胡涂作為個門外漢，聽得云里霧里的，但見京城兩官宦公子哥卻也這般盡心，倒也領(lǐng)了賈璉與兩人的人情，哪怕是教學(xué)式的帶著一個，也不甚在意，又見傅昱聽得津津有味，恨不得抓過路平的紙和筆，自己跟著紀錄。無奈的失笑了一聲，跟眾人打了聲招呼，自顧去調(diào)查左右街坊鄰里。

跟老鄉(xiāng)們他招呼套情報他拿手。

胡涂特意換了身袈裟，一路敲著木魚而來，倒是端著一派出家人的仙風(fēng)道骨，看著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皆是心生敬畏之情。

“不好，不好，此村有大災(zāi)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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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胡涂裝神弄鬼套情報之際，薛家的家主，王子騰的妹夫薛青云接到仆從來報胡涂與傅昱以及返回揚州的消息，眉眼間帶著絲不以為意。因王家守在金陵的大房王子勝一脈皆是不成器，且王子勝又是生了病，這打壓胡家的事情都是由他來完成的。他敢保證，這胡家摻假鹽一案保證天衣無縫，毫無端倪可查。

他倒是不怕這兩毫無功名的小子如何，倒是膩歪了處處仗著自家好祖宗耀武揚威的賈珍。

這江南地界的官員也個個都是人精，一見賈珍親自到揚州，有些便有些退卻了。

幫助區(qū)區(qū)一個父親都只是個五品員外郎，自己不過一個秀才功名的賈珠對付一個正冉冉升起的舉人賈璉，這實至名歸的榮國侯爺繼承人，誰都會覺得是傻逼。哪怕賈珠有個好舅舅，王子騰是京城節(jié)度使，可那又如何？

不說公理與正義，這錢，都不如賈珍上下打點給的爽氣與闊氣，至于這權(quán)勢，賈珍瞎嚷嚷的整個江南都知曉了王子騰的起家史，甚至都牽累到了巡鹽御史林如海身上。

賈珍道林如?？墒撬Z家女婿，哪怕自己有才，可若沒賈家出力，不說其他，去看看林如海這屆的其他進士官運如何：狀元，至今不過四品知府，這榜眼更是慘，被貶官成了小宿管；傳臚下場也不好，在書院當(dāng)個管事的。

賈珍臉皮忒厚，也不知誰出了個損注意，煙花柳巷都傳唱其了此事。但凡與賈家有些關(guān)系的，都得替他們一方說個話，否則就成了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因此，把林如海氣的當(dāng)眾出了書面陳說，道明自己并未以權(quán)謀私，胡家的鹽引他從未撤銷過，更是未縱容自己的妻侄打壓胡家，甚至還自爆短處，他近來都在憂心自己唯一的兒子，擔(dān)心老林家的香火繼承問題。話里話外就差說一句無心公務(wù)了。

但賈珍這般鬧騰還不見好就收，甚至還耀武揚威自己與內(nèi)宮的關(guān)系，威脅要拿掉薛家皇商的官職。

故而薛青云這幾日重點倒是在思忖如何對付賈珍身上。這種沒皮沒臉，死豬不怕開水燙的，他都恨不得下黑手打殺了！可偏偏連殺都殺不得，賈珍出行人數(shù)甚多，便是在胡家，也是左右護衛(wèi)不離半步，連懷里摟著的揚州瘦馬，也是經(jīng)過精挑細選的。

“老爺，不好了，揚州知府傳來消息，賈珍要求開堂審理胡家一案了?！笔盏较⒌墓芗壹贝掖襾韴蟆?/br>
“審就審，諒他們幾個也翻不出什么風(fēng)浪來！”薛青云胸有成竹道。他挑選過的這家，趙王氏可把他薛家當(dāng)做大恩人，感恩戴德。而且，這件事也唯有趙王氏一人知曉，可她自己都跟著喝了藥，死得干干凈凈的。就算是包青天在世，恐怕也查不出任何的蛛絲馬跡來。

至于錢千，他自己借著身為胡家掌柜的便利之處，倒賣私鹽，官私摻雜混賣，不管那一條被揭露出來，都是死路一條，如今栽贓到胡家，倒是沒準能為自己換來一條活路。

薛青云雖然篤定，但是因這件事來自大舅兄指派，哪怕自己做得再天衣無縫，出于謹慎的考慮，還是親自前去跟揚州知府再三強調(diào)了一二。

揚州知府倒是不敢再斷言，只道：“薛員外，下官官職卑微，卻也不敢再說其他。蓮花書院的學(xué)子們都齊齊過來觀審，若是稍有不公，鬧出伏闕上書一事，可不是我這小小四品知府能夠承受得住的！”

更何況，如今王子騰自己都地位岌岌可危。這邸報傳來，記載得詳細，因追繳欠款不力，被當(dāng)今連連申斥了。他何必再冒著風(fēng)險，替王家擔(dān)責(zé)一二。

“大人?！毖η嘣瓢盗R一聲，面上卻是微笑，掏出一封信函，“還望大人多多周旋一二。這不說其他，萬一有什么突發(fā)情況，擇日再審如何？”

揚州知府倒是婉拒的將其退回去，神色淡淡，無比義正言辭：“薛員外，此案已非區(qū)區(qū)一件小事了，本官自會秉公辦理?！?/br>
賈家的壓力，學(xué)子的壓力，還有民間百姓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讓他已經(jīng)等不起王子騰所允諾的調(diào)入京城之中。

“來人，開堂！”揚州知府袖子一甩，擺著官威，走著八字步，威風(fēng)凜凜順著衙役的“威武”聲，去了前衙公堂。

留在大堂的薛青云頓時面色來回變幻，眼皮忍不住跳動了幾下，總感覺這事要遭，忙派人趕緊去信給王子騰，思索對策。若是打壓胡家這事白露了，到時候恐怕毀的便是珠哥兒。這是雖然是他暗中派的人，但用的卻是賈家的名義。

事實證明，薛青云的預(yù)感非常靈。

公堂之上，還不用知府敲響驚堂木，道一句肅靜，作為證人之一的錢千已經(jīng)瑟瑟縮縮的將自己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