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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來,桓老爺在泰安縣怎么也算得個人物,既知桓姐兒身份還敢上前,怕是有備而來。 桓翕一笑,道:“是該去見一見,‘借’出去的銀錢還沒要回來呢?!?/br> 從信件中就能窺得那姓袁的德行一般,不去會一會,恐那人還要狗急跳墻。 采荷有些擔憂,她早覺得與外男這樣私下不妥當,太太寫的東西落在人手上,不知會不會生出麻煩。 桓翕可從沒擔心這個問題。 桓姐兒才會寫幾個字,天生又是女子自有一股矜持,可沒寫什么露骨情話也寫不出來。 再如今魂兒換成了桓翕,兩人筆跡完全不一樣,那信就是叫人看了恐也難認出。 桓姐兒活了這三十年,她不用考女狀元,更不是世家里走才藝雙絕路子的女公子,平素拿筆的日子屈指可數(shù),一早說她是個不愛學的,這么多年也未見寫幾個大字,別提什么書法,這小姐實在只是剛剛脫離文盲行列而已。 這情況并不罕見,窮人家不說,旁的富戶,大字不識一籮筐的小姐姑娘多得是,這地方的文化環(huán)境如此。 相比而言,桓翕就出色太多了,雖只有十八歲,可人扎扎實實讀了十二年書呢,才藝班興趣班也沒少上,跳舞畫畫也有普通及格水平了,硬筆書法和毛筆更是學了十余年,那字和桓姐兒不是一個檔次的,怕甩了十條街不止。 那姓袁的約的不是什么好地方,夜半曲徑通幽的宅子,虧他把別人當傻子,桓翕不是個由得別人說什么是什么的好脾氣,回頭就讓采荷去給人遞個口信,約在鳳仙樓見面。 鳳仙樓是聽戲的地方,這古代消磨時間的娛樂活動不多,姑娘小姐能玩的就更少了,看戲算是一樁老少皆宜且的項目。 桓翕沒看過戲,但讀過紅樓夢,也看過幾本明清話本子,對于看戲這茬不算陌生。想紅樓夢里的賈府,人是勛爵富豪門戶,養(yǎng)得起戲班子,家里有喜事隨時都能擺臺場上幾場。 但在泰安縣沒那樣的侯門勛爵,也沒聽說哪家養(yǎng)了戲班子的。 聽曲兒聽戲都買戲園子里,鳳仙樓就是消遣的地方,每日都不少人,這可不是那些浪蕩男兒去的瓦子勾欄等不正經(jīng)地方,慣是女子過來得多。 桓姐兒是了愛聽戲的,鳳仙樓還有個她的包門日,她可是那里的貴客。 桓翕吃了早飯就坐車過去,直接對小二道:“上午的場子我包了,且要招待一客人,你莫再放人進來,就點那出‘jian面郎’的戲。”她語速飛快,腳下也不停,邊走邊說,人上了二樓。 這伙計也機靈,連忙應聲,一一記下,他們最是喜歡包場的客人。 桓太太是個老主顧,桓家的女兒,可不缺錢。 桓翕在二樓半包的里間喝著茶吃著點心,正對著戲臺那一邊是一排欄桿,這塊視野極好,十分適合看戲。 沒過多久,一個瘦瘦高高穿著長袍,頭戴綸巾的中年男子入了鳳仙樓,報上名寧說有人約的,那伙計就知道桓翕的客人了。 伙計一點沒多想,桓太太這般光明正大宴客,一早可是說得明白又明朗,要真要干點偷雞摸狗的事還犯得著上這樣熱鬧得地方。 雖是今天包了場,可園子里樓里伺候的下人奴才可一個不少的。 況且來的這人,面目普通,穿的一身舊衣,實不是個起眼的人。 伙計將人請過去了。 桓翕正嗑著瓜子兒,姓袁的進來好一會兒她才抬頭去看。 喲,就這樣一張臉,也敢出來勾引婦人? 桓姐兒可真白長了這么多年歲,怎么著你不圖人家錢那總得圖人家臉吧。 她這什么都不圖,莫不是準備精準扶貧去的? 想著想著,一時又記起如今三十歲的人變成了自己,一夜長了十二歲,桓翕略略傷感,忍不住摸了摸臉蛋,她是不是該好好保養(yǎng)一下了,千萬別起了皺紋才好,天殺的! 思緒一發(fā)散,免不得就把姓袁的晾在了一邊。 那袁崇袁還等著桓姐兒迎上來,哪料她先是像沒發(fā)現(xiàn)自己似的,好容易自己出了些聲讓她聽見,對方卻也只瞥了一眼,就沒理自己。 袁崇心里一梗,很有些不太高興,桓姐兒與自己通信時可不是這副樣子!從來都是一臉欲語還休羞怯地看他! 袁崇打心底里既看不起這種不守婦道的女人一邊卻又有些隱隱得意,畢竟將對方哄得團團轉(zhuǎn)還給自己送錢的感覺不是一般的好。 他以為桓姐兒只是在使小性子,跟桓姐兒來往了一段日子,自覺是十分了解對方。 目前還需要把人籠絡(luò)住,畢竟那事還沒完成。 這樣想著,袁崇就露出一個他慣常迷惑人的溫和神情來,喚了一聲:“桓姐兒……” 桓桓對袁崇印象已定,十分看不上這樣的貨色,做人基本的底線都沒,居然騙女人感情。 這會兒天早就不熱,她還拿著把團扇裝模作樣搖了兩下,末了才掀了掀眼皮,要笑不笑地說:“袁公子啊,怎地這般無禮,你該稱我一聲桓太太才是呢?!?/br> 袁崇正準備湊過來的動作一滯,本能臉色就要垮下來不過又瞬間變了回去,但還是怎么看怎么尷尬,他呵呵一笑:“桓姐兒,怎么同我這般生疏了?可是我哪里惹你生氣了?” 桓翕挑眉,似笑非笑。 立在后面的采荷見狀立即上前一步道:“袁公子怎么胡言亂語起來,我家太太同您可沒什么關(guān)系!胡亂構(gòu)陷旁人不怕吃官司么!” 袁崇臉色一變。 他正要說話,卻桓翕及時出口假假訓斥了采荷一句:“你這丫頭,都慣壞了,怎么這么不懂規(guī)矩,哪兒能說沒關(guān)系,說起來袁公子之前還從我這里借走了二百兩銀子,我如今手頭也緊,沒辦法只能來開這個口,袁公子是君子,定會還來的是不是?”后面半句,桓翕偏頭故意看著袁崇說的。 袁崇真的僵了,繃不住假笑,臉色十分難看。 它怎么能想到桓姐兒會把這話直喇喇說出來!當初他要錢的時候說的是“借”,但其實不過是一個名頭而已,可從沒想過要還。 什么手頭緊,誰不知道桓家是泰安縣巨富,怎么可能沒錢!這女人怎么這也多心眼了,難道是被人調(diào)唆了不成? 到手的錢袁崇怎么舍得還回去,但偏偏這時有個添茶水的伙計送茶壺進來,把那話全聽了去!他不好拒絕。 袁崇咬牙切齒心里憤怒,卻不敢露餡,只訕訕說:“正是呢,我約你見面也是準備將那銀票還給你的……”說完又看了看添茶水的人,眉頭皺得緊緊,這狗奴才動作怎么這么慢,還杵在這里。 桓翕十分淡然點點頭,“那就最好不過了。”話落轉(zhuǎn)頭老向伙計,說,“可以開戲了?!?/br> 伙計得了話這才出去。 不大一會兒,對面看臺下,咿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