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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把她送到鄭家之后,躲她就跟躲瘟神一樣。 之前是不在洛陽各地跑,仗著深得女帝厚愛,去哪個地,哪個地的官員遭殃,她自是見不到。 后來立功返回洛陽,成了可以自由出入北門,直接面圣的北門之首就更忙了,她那時嫁了蕭子昂,縱使兩人沒有夫妻之實,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自然不能私下見面。 想喚他一聲阿兄都沒了身份。 這回,能讓那個難纏嘴刁的主,主動因她下山,怎么辦,想想都高興,忍不住又傻笑起來。 抱著被子不小心笑出聲,笑容立刻僵在了臉上。 她剛剛在想什么? 想裴寓衡竟然笑出了聲,她是瘋了嗎? 那人表面上愛潔,可實則骨子里的陰郁偏執(zhí)如影隨意,她可至今還記得,當年有世家大族的庶子就因摸了他的愛貓一下,就讓人剁去一只手,慘叫聲十里開外都能聽到。 而那只拱起身子,任由庶子摸了毛的貓,一樣被他處死。 緋紅的官袍濺上血漬隱匿不見,他理都未理,任由那庶子被家人接了回去,還要賠禮道歉。 隔著一條街道,他仰頭望向藏在酒閣二樓窗戶旁的自己,眸子里不變神色,詭異的讓人害怕。 摸摸胳膊豎起的汗毛,宣玥寧心下稍安,她沒資格怕他,他所作一切總歸是有理由的。 且瞧,如今的他不就被裴家絆住了手腳。 嗯,聽說她出事還特意下山來了呢。 繃緊的小臉沒有忍住,又笑開了來。 她拍拍自己臉頰,可不能再想下去了,她得睡覺了。 可腦子里全是他,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索性偷偷摸摸點起燭火,把藏錢小盒翻了出來,數(shù)了一遍,再數(shù)一遍。 嗯,去洛陽的錢已經(jīng)夠了,剩下的錢夠她開個小鋪子維持生計了,總領工錢可不是那么回事,家里還有兩個小的,日后用錢的地方多著呢。 一手的銅錢味,讓她從容入睡。 那跟著裴寓衡下山回來的崔棱書房里的燭火一直未熄,可還正在同宮燕兒商議事情。 兩人說完今日宣玥寧救了宮燕兒一事,從關外打仗,聊到朝內近日發(fā)生的大事,又從各地美景說到風土人情。 不管崔棱說什么,宮燕兒都能穩(wěn)穩(wěn)接住下一句話。 夜深了,崔棱自認自己已經(jīng)不年輕了,實在不想再同宮燕兒兜圈子,直接了當問了她的意思。 宮燕兒放下茶碗,“崔老既然已經(jīng)上州學授課,何不跟我返回洛陽,陛下一直在等你,至于崔老要的,容我做不了主?!?/br> “娘子說笑了,一個進士名額,娘子又怎會拿不出來?”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關門弟子 崔棱摸著胡須, 如一只老狐貍般, 等著宮燕兒的準話。 進洛陽輔佐陛下是板上釘釘?shù)氖虑? 怎么也得趁著他還沒回去, 從宮燕兒手里得點好處。 他門下弟子數(shù)千, 得他真?zhèn)鞯奈迦艘簿呤浅弥系闹爻?,不客氣的說, 進士生名額只要他想要, 多的是人雙手奉上。 但人就得計算用最小的投入獲得最大的好處。 女帝此次開恩科廣納賢才,取進士五十名,其余科目數(shù)千人, 這五十名進士其中給世家大族二十名額, 剩余三十人都是給自己培養(yǎng)的人手。 以裴寓衡的才能, 定能考中, 但洛陽多的是人不想讓他考上的,尤其他還是罪臣之子, 沒有人會接受他的投靠。 是以進士三十人已經(jīng)經(jīng)多方權利爭奪定下了早早投靠他們的學子, 就算有剩余,那也有千百人惦記著。 可謂一個蘿卜一個坑,討要一個進士生名額,就得濺上一身泥。 他可心疼自己的弟子,這種事當然還是交由陛下的內舍人,宮娘子去做。 宮燕兒嘴角的微笑就沒有變過, 輕抬起身, 主動伸手為崔棱續(xù)上一碗茶, 動作行云流水,可謂賞心悅目。 “崔老,真是為難燕兒了,不知是哪位學子能得崔老煞費苦心的引薦?” 她作為陛下心腹,一應行事,陛下全然監(jiān)控,她去安插一個進士生名額,不說眾人會如何揣摩她代表的陛下心思,也定會被陛下注意到,一個小小的毫無功名的進士,就能早日入了陛下眼。 崔棱還真是為其cao碎了心。 大家都是人精,名額雖小,但牽扯重大,此次恩科,女帝十分看重,選拔出的進士,定會被女帝委派重任,只要不生事,前途一派光明。 因此,宮燕兒輕易不會松口,崔棱也不會放過這難得的機會。 他一口咬定,不給名額不去洛陽,“娘子這般聰慧,還會猜不出?想我入洛陽,娘子連個進士生名額都拿不出,崔某甚是傷懷啊。” 宮燕兒問道:“可是裴郎?眾人皆避他,崔老如此為他謀劃,不怕自己惹上一身腥?” 她在入越州第一日就著人打聽過,又有崔珺瑤時時給她寫的信件,不難猜出,崔棱對裴寓衡起了愛才之心。 崔棱靠在椅背上,指了指還在冒著熱氣的茶碗,“沸騰的熱水終有平息的時候,裴家的事情,娘子比我清楚,裴寓衡為人進退有度,文采斐然,其父又是我故友,于情于理我都得看護這孩子一二?!?/br> 他又道:“陛下當初特意饒了他一命,不也給了他一個平冤的機會,為了達成目標,他定會拼進全力為陛下分憂,娘子不同他是一樣的人嗎?應該更能理解他,又在顧慮什么呢?” 宮燕兒將手中的茶碗放回桌上,手指縮回衣袖,尖銳的指甲刺進rou中,面色一絲未變。 她從掖庭長大,身負賤籍,可就像崔棱所言,她和裴寓衡是同一種人,未入掖庭前,她也曾是世家嫡女,一夕之間父兄族人全被女帝所斬,只余她和母親茍延殘喘,為了平冤,她投靠了女帝,滿心滄桑。 就是因為相像,所以才會忌憚。 給了他機會,焉知他會成長到什么地步,然,她亦想見證這位同類人,會走出什么樣的道路。 遂溫柔大氣的問道:“那不知,崔老用何身份,幫裴郎要這進士名額?” 崔棱點點她,有些意外她竟會幫裴寓衡從他這要個好處,“不知關門弟子,可能讓娘子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