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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想自己剛踏出房門,就被雪團抓了個正著。 “雪團,你去皓月坊幫我查查賬本, 最近太忙, 我不在, 怕他們欺上瞞下?!?/br> 雪團狐疑的看看她,又看看她懷里的錢盒,宣玥寧下意識抱緊了它,再三催促,雪團才聽話的去往皓月坊。 她從小道穿過,抬手挺胸,視而不見走來走去的衙役,在王虎詫異的目光中,進了裴寓衡的書房。 裴寓衡見她來了,還往外看了一眼,笑道:“天色未晚,怎的這個時辰過來了?” 宣玥寧鄭重地將錢盒放在桌上,裴寓衡眉毛一挑,又是想起那日她抱著錢盒要給自己,讓他當聘禮的樣子了。 頓時哭笑不得,“怎的又將它拿出來了,不是都同你說了,我手里有錢的,放進阿娘庫房里的聘禮,你不是都瞧見了?!?/br> 她低著頭,神情可見的低落,“不是給你的?!?/br> “恩?那你這是?” 手指細細描繪著錢盒上的花紋,她聲音小的幾乎要聽不見,“要是我沒有嫁妝,你會娶我嗎?” 他眸子瞇起,懶洋洋地換了個姿勢,“你的答婚書可還在阿娘那,玥寧,在大洛律法中,我們已經是夫妻了?!?/br> 往常他說夫妻二字故意逗她,都能將她逗得臊得不行,今日她只是用手摳著錢盒,人太沉默了。 他將案卷放在一旁,知道她這是要跟自己談正經事,大腦也跟著活躍起來,伸出手握住她那不安分,快要將盒子都摳掉漆的手。 “我在你心里就是那種人?你呢,我若考不上進士,沒有當縣令,一貧如洗,你可還愿意嫁我?” “自是愿的啊!” “同理,玥寧,我怎會因你沒有嫁妝就不娶你,出何事了?” 宣玥寧將錢盒打開,“我聽說江南發(fā)洪水,想將這些錢全捐了?!?/br> 江南的雨并沒有像人們期待那般停了下來,反而下了整整一個夏季,這一年大洛人口減少了約有十分之一,是女帝登基以來遇見的最嚴重的災年,洪水、地震頻發(fā),女帝甚至還下了罪己詔,請求上天寬恕。 她至今還記得從江南逃難到洛陽城邊的難民們,衣衫襤褸,一個個瘦的跟皮包骨似的,只剩半口氣。 可更多的是,早早就餓死在半道和淹死在水中的人們。 在她人生中最困難的時候,在她和裴寓衡都差點要吃不飽飯的時候,她常常想,要是有人能幫一幫自己就好了。 如今她手里有錢了,又知道江南的雨會一直持續(xù)不斷的下著,不做些什么,她過不了自己心里那關。 “你看今年咸滿縣的天氣都不正常,已經下了幾場雨了,我擔心江南的情況比大家想的還要嚴重,再如何富饒,也禁不起長久的拖累,我想盡自己綿薄之力?!?/br> 她邊說,邊想摳手心,直接戳到了他的手指上,又趕緊松開,“寓衡,你幫我將這些錢捐至江南罷,就是,我手里沒錢,拿不出嫁妝,成婚那日,恐怕要讓大家看笑話了?!?/br> 裴寓衡久久的注視著她,半晌,他才道:“玥寧,我何其有幸,能迎娶你?!?/br> 宣玥寧小心的說道:“那你是同意了?” “你心懷天下,我自是要支持的,”他突笑一聲,“倒是你,可舍得這些錢?” 這一聲笑,將宣玥寧拽回了現實,頗為幽怨的看著他,“你為何還要問我一遍?!?/br> 本來她都做好準備了,跟錢相比,人命更為重要!而且她相信自己,日后可以翻倍賺回來! 她郁悶的看著錢盒,想再去摸摸,可手還在他手里握著呢,只能帶著他的手,插在金葉子里滿足一瞬,果斷將盒子合上。 裴寓衡壓抑不住的笑聲在書房中傳了出來,守在門外的王虎摸摸腦袋,又走遠幾步。 為裴寓衡和宣玥寧cao碎了心的媒人,當得知婚禮一切從簡,連聘禮和嫁妝都沒有的時候,徹底爆發(fā)了! 見勢不妙,宣玥寧拉著裴寓衡趕緊躲了起來,留宣夫人一個人面對著怒氣沖沖的媒人。 “宣夫人!我做媒人這些年了,從沒見過連聘禮和嫁妝都不準備的人家!而且之前裴縣令下聘禮的時候,真金白銀我都看見了!我才幾天沒來啊,就沒有了,沒有了!” 宣夫人瞪了一眼躲回屋里的兩人,安撫道:“你看,玥寧也是我們家女兒,寓衡的表妹,這不是覺得又是聘禮又是嫁妝,最后不還是得回到這里,過于麻煩了。” 媒人插著腰,吐沫星子滿天飛:“麻煩!宣夫人你知道麻煩請我來干嘛啊!你知道麻煩,之前一副要將婚禮辦得最好的模樣,從嫁衣到日子,你挑了多久,你自己說,現在什么都準備好了,你告訴我從簡?” “哎呦,氣死我了,你說說你們,”媒人一口氣說了太多話,此時喘著粗氣道,“裴縣令可是縣令啊,七郎可開著是皓月坊呢,怎么可能沒有聘禮和嫁妝!咱咸滿縣的百姓可都盯著他們兩個呢,他們兩個婚事成的好,我們才能心里開心,這叫什么事?!?/br> 宣夫人不住地拿汗巾擦額頭,是一句話也插不上,最后也跟著抱怨,“誰說不是呢,這叫什么事!我好好的嫁女兒,最后聘禮和嫁妝全沒了!可氣死我了,偏偏還沒法說?!?/br> 眼看著宣夫人和媒人要齊齊找他們二人談話,宣玥寧收回探出去的頭,拽住裴寓衡的寬袖團成一團,“怎么辦啊?阿娘也生氣了,你也是,聘禮都已經下了,你還要跟著我捐什么錢。” 裴寓衡輕輕抽著自己袖子,嘴上道:“玥寧都舍得將自己的嫁妝捐給江南,我這個咸滿縣的縣令,自然也要起到表率作用,大郎曾說這叫婦唱夫隨。” “什么婦唱夫隨,大郎現在是什么都敢跟你說,他在胡言,我就不讓雪團去找他傳話?!?/br> 趁她撅著小嘴沒注意,他快速道:“大郎來找我了,肯定是縣衙那邊出事了,我就先走一步。” 皺皺巴巴的寬袖還垂著,他都來不及將其弄平整,人已經用同樣的說辭越過宣夫人和媒人沒影了。 宣玥寧愣在原地,對上了她們二人的四只眼睛,強迫自己露出了一個笑來。 裴寓衡! 被宣玥寧在心里罵著的裴寓衡,打了個噴嚏,嚇得王虎要給他拿披風。 “無事,恐怕是玥寧在念叨我,大郎來的太及時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