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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女帝設計的,她就該再嚴謹些。 許是她臉上小小的懊惱愉悅了女帝,女帝笑出聲來,點著宮燕兒道:“棲霞果真如你所說,是個可樂之人?!?/br> “奴婢惶恐,”宮燕兒嘴上這樣說,手上動作卻半點不含糊,“陛下,再喝兩口,不然明日該頭痛了?!?/br> 女帝十分厭煩的看了碗里的解救湯一眼,嘆道:“你可就沒有棲霞有趣了,且先下去?!?/br> 宮燕兒行了大禮,目不斜視連眼神都沒有給宣玥寧一個,像是不認識她般出去了。 她的作態(tài)讓剛剛聽見女帝說起衣裳,有些放松的宣玥寧,一下就將警惕提至最高。 女帝值得敬佩也受她敬仰,可她同時也是位帝王,陪伴女帝身側(cè)多年的宮燕兒在女帝面前都不曾出過半分差錯,從無放松的時候,她又憑什么覺得自己和她不同。 等宮燕兒出去后,女帝讓她接替了宮燕兒剛才的位置,白脂浮雕的小碗里,黃褐色的解酒湯都瞧著顏色正好。 “你今日也喝了不少果酒,將這解救湯喝下。” 她惶恐道:“陛下,這萬萬不可,奴婢怎能喝陛下的解救湯?!?/br> 心里一閃而過剛才宮燕兒說讓女帝喝解酒湯時,女帝那嫌棄的眼神,緩緩浮現(xiàn)出一個大膽的念頭,女帝該不會是自己不想喝,才讓她喝的吧? 怎么可能。 她對自己這個念頭嗤之以鼻,這可是女帝。 女帝饒有興致的看著宣玥寧,“錯了?!?/br> “陛下?” “你怎能自稱奴婢,棲霞,”女帝換了個身姿,“你以為,我給你封亭主的名頭只是給外人看嗎?” 難道不是嗎?宣玥寧有些愕然,腿一軟就跪了下去,半天才從嘴里說出那兩個字,還覺得有些飄飄然。 這份飄飄然沒能持續(xù)多久,女帝遲遲沒有喚她起身,時間一久,被她緊盯的身子不由發(fā)出汗來,最里層的衣裳悉數(shù)黏在肌膚之上。 “你可怨恨我,讓你回鄭家?”不管當初認她為義女,是出于何種目的,現(xiàn)在她都是棲霞亭主。 “陛下,玥寧怎會怨陛下?!?/br> “燒尾宴上你一點都不驚訝鄭卿說的事情,可見你早就知曉自己身世,那你可想回鄭家?” 女帝沒用似是而非的定義,她很肯定,宣玥寧知道事情真相,洛陽城內(nèi)外沒有任何一件事,能脫離她的視線。 宣玥寧沉默地跪在原地,她知道自己面對的是女帝,應該說自己特別愿意,搖身一變成鄭氏嫡女她該感恩戴德,不然她不想回去,會讓女帝覺得她之前回話是在敷衍,她在怨恨女帝沒有插手制止。 可還是不想違心的說出自己愿意,她的愿意和期待早就在上一世就熄滅了。 剛才在燒尾宴上鄭延輝的逼迫,她已經(jīng)應對的分外艱辛,不是不喜歡她嗎?不是眼里從來沒有她嗎?何至于此,就當大家都不認識多好。 非要逼她回去,非要在女帝面前,讓她親口承認自己是鄭家嫡女不可。 她真的好累好累了,為什么還要問她,鄭家又怎么樣,世家大族又怎么樣,她不想回去的呀! 第121章 第一百二十一章 心思轉(zhuǎn)變 “回陛下, ”感覺到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她深吸了幾口氣, 還是沒能阻止眼前積聚起的霧蒙蒙一片,害怕再不開口,自己會哭出來,她費勁咽下口水,啞聲道, “玥寧,不愿?!?/br> 一滴一滴淚珠從眼中墜出,砸到紫色裙擺上, 開出一朵朵小花來。 女帝拿起她之前放下的解救湯三兩口一飲而盡,自己拿著汗巾擦拭嘴角,“為何不愿?” 宣玥寧伸出手去撫摸裙擺淚漬,指尖上突然被砸下一顆透明淚珠, 滾動在衣裳上,她和宣夫人、裴寓衡,和家里的兩個孩子明確表明過自己不想回去, 可外人們不理解,不贊同, 暗地里罵她傻子。 她不忍傷害親近人的心,他們也從不打破砂鍋問到底,許是從來沒有外人問過她為何不愿, 女帝雖是她名義上的養(yǎng)母, 不過大家心中都清楚, 自己的亭主身份是怎么來的。 興許女帝對她確實另眼相看,可她是女帝啊,她最崇拜的人,忍不住就開始委屈起來。 “玥寧,五歲喪父喪母,”她拭去臉頰的淚水,“后在姑母家長大,對玥寧來說,裴家才是我的家,至于鄭家。” 她笑不達眼底,“鄭家除了是世家大族,又有什么?世人皆道,成了鄭家嫡女,于我而言是飛上枝頭當鳳凰,可我這個小小的燕雀,不知鴻鵠之志,整日只想著吃飽穿暖,同樣, 鴻鵠也不知我之志,世家大族對我來講便是囚籠一般的東西,令我窒息?!?/br> 說完,她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像是緩和氣氛,“再說,玥寧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是陛下親封的亭主了,哪里還能看得上鄭家嫡女身份。” 最后的俏皮話,同那一番肺腑之言相比,效果無疑弱了下來,女帝沉默片刻,卻是眼含贊賞。 她的誠實,打動了女帝。 女帝一向不喜歡在她面前賣弄小聰明之人,緩緩坐直身子,朝她伸出手去,宣玥寧愣了愣,趕忙上前,生疏地將她攙扶起來,又為女帝換上另一身衣裳。 兩人走至花園,路遇的太監(jiān)和宮女無不側(cè)目,躲得遠遠的,平日里,陪同陛下的只有宮燕兒,如今又多出了一個棲霞郡主。 女帝拍了拍她攙扶在臂彎的手背,“你是個重情的好孩子?!?/br> 宣玥寧一下就將心提了起來,“陛下謬贊了。” “我入宮二十多載,平日最恨之事就是沒能陪在父母膝下,故而,也能理解你的意思,”她話鋒一轉(zhuǎn),“可是,玥寧,你真的是太過貪戀裴家?還是說,你在害怕?” 攙扶著她的手變的僵硬。 “你在害怕?!?/br> 風起,花香至,宣玥寧只覺得渾身寒涼。 女帝像是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一樣,帶著她繼續(xù)往前走著,“你在裴家時,是你姑母的寵愛的小女兒,可你回了鄭家,原本屬于你的疼愛已經(jīng)給了另外一個人,你和他們本就互不相識,你說自己不愿意回去,裝作漠不關(guān)心,實則心里在意的很,你啊,很想得到他們的愛是也不是?” 她的話撕開了宣玥寧掩藏在滿心傷痕之下的秘密,直擊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