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著某種滑稽的雙人舞。至于那一大袋啤酒，被明若星壞心眼地掛在了男人的手肘上，雖然省力，卻嚴重影響了兩人此刻共享的平衡。

泡桐的地盤僅限于路邊，公寓花園則是石楠花的天下。隨處可見兩層樓高的茂盛植株，頂著成百上千團巨大的復(fù)傘房花序，好像無數(shù)輕盈的雪球。

這本該是十分壯觀美麗的景象，只可惜這種植物還自帶一股“不可描述”的濃烈氣息。每到這個季節(jié)，公寓的住戶們總是皺緊眉頭、屏住呼吸，步履匆匆地逃過這里。

“那伽……那伽！”

這是今晚上明若星頭一次喊出男人的名字。所幸，名為那伽的男人倒也與他心有靈犀，兩個人同時加快步伐，逃進了寬敞明亮的入戶大廳。

那伽的公寓在五樓，明若星曾經(jīng)不情不愿地去過幾次。出了電梯往右拐，他順利找到了那扇辨識度極高的入戶大門——底部擅自安裝了一個活頁貓洞，據(jù)說還因此被罰過一筆巨款。

明若星像丟垃圾袋似地將那伽摔在門上，又趁他緩緩下滑之前從腋下固定住，開始搜身。

上衣口袋里只有皮夾和手機，后褲袋也是癟的。明若星把手伸進了左前兜，里面熱得有點曖昧。他慢慢鉗出了幾張皺巴巴的衛(wèi)生紙，再往褲兜深處一掏，觸感和溫度都有了明顯的變化。

他心里咯噔一下，飛快地把手縮了回來。

“……流氓！”

他紅著臉咒罵，可還是再次伸手，在右邊口袋里找到了門禁卡。

門后是一間六十平米的單身公寓，冷灰色的工業(yè)風格裝修、收拾得干凈整齊，總之還算是一個能幫主人刷好感度的巢xue。

明若星當然并不在乎這些。他將那伽丟在雙人沙發(fā)上，自己轉(zhuǎn)身去廚房洗手。剛擰上水龍頭，就聽見背后一陣窸窣輕響，走出去一看，玄關(guān)角落里那個裝酒的大塑料袋果然不見了。而沙發(fā)上的男人已經(jīng)醒了，正高翹著二郎腿，大口大口灌著啤酒。

明若星唾棄了一下自己的多事，快步走過去。

“你就不怕喝死？！”

“不用擔心，蛇類亞人很擅長假死喔?！泵麨槟琴さ哪腥颂痤^來，笑得玩世不恭。

“我看你是擅長嘴硬?！?/br>
“好好好，你說是就是嘍?！?/br>
小學生級別的斗嘴實在沒有意思，那伽忽然湊過去輕嗅明若星的衣角。

“你身上的酒味兒也不輕啊，醉了？”

明若星嫌惡地后退半步：“你都沒醉，我怎么可能?！?/br>
“喔，那好啊，再陪我喝一杯？”

“沒興趣?！?/br>
時辰不早，明若星開始思念十一樓自家溫暖舒適的小窩，放上滿滿一缸熱水，泡掉渾身的酒氣和疲乏。謝天謝地，明天還是周末。

不想再耽擱，他立刻轉(zhuǎn)身朝門口走去。

可那伽卻沒打算放過他。

“我說小明啊……咱們同學五年、同事五年，照理說也該算老鐵中的老鐵了，可你總對我愛理不理的。是瞧不起咱這種窮哥們兒，還是搞了幾年紀律監(jiān)察工作，就覺得滿世界都是壞人？你這樣活著不累嗎？”

“胡說八道！”明若星回頭怒瞪。

他也明知這是那伽的故意挑釁，可在酒精的作用下，有些情緒實在難以控制。

見他停了下來，得逞的男人愈發(fā)擺出了欠揍的姿態(tài)。

“你說我醉了我就醉了。明先生、明大人，您可千萬別跟我這個醉鬼計較喔……”

正說著，他已經(jīng)喝完了手上那罐啤酒，長臂一舒，居然又撈起了第二罐。

“……還有完沒完？！”

明若星氣得眼皮突跳，可最終還是敗給了自己的責任心。他又快步走回到沙發(fā)旁，一手提起塑料袋丟到稍遠處的地毯上，另一手去搶那伽拿著的易拉罐。

“別喝了！”

然而那伽早有準備——就在手腕被明若星扣住的一剎那，他突然將啤酒罐高高拋到了半空。

人類的目光總會下意識地追隨移動的物體。當明若星的注意力被啤酒罐分散的時候，那伽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將右臂向內(nèi)側(cè)旋擰，又在手肘上施以一記重擊！

明若星只覺得關(guān)節(jié)一麻，右臂已被牢牢鎖住，緊接著右肩也垮了下去，半邊身體歪進了那伽懷中。

而這一切，只不過短短一兩秒鐘。

從高處落下的啤酒又回到了那伽手中。他單手撥開拉環(huán)，照著明若星的臉澆了下去。

啤酒泡沫噗嗤噴涌，明若星拼命掙扎，大部分酒液都沿著脖子滑進了衣領(lǐng)。冰冷的刺激讓他狂暴起來，轉(zhuǎn)身就是一記毫不留情的右勾拳。

也許是沒料到明若星會下狠手，那伽結(jié)結(jié)實實地吃下了這一拳。只見他嘴角滲出血絲，“咚”地一聲倒地，立刻就一動不動了。

“……那伽？”

以為自己闖了大禍，明若星手腳并用地爬過去查看情況。

那伽仿佛是昏迷了，他緊抿著嘴唇、臉上好像也正在失去血色。

“……那伽！”

明若星整個人都懵了，說不出是因為酒勁還是別的什么原因。他搖搖晃晃地按住那伽的肩膀，低頭想要去聽對方心跳的聲音。

卻也就在這個時候，雙眼緊閉的那伽突然一把揪住了明若星的衣領(lǐng)，右腿抵著他的小腹就是一蹬，力道之大，竟將明若星蹬飛出去！

明若星身后不遠處就是玻璃茶幾，稍有不慎，鋼化玻璃的臺面就會被他砸個粉碎。好在險情并沒有發(fā)生——明若星奇跡般地在半空中轉(zhuǎn)了個身，輕盈地落定在茶幾旁的地毯上。

短短幾秒之間，兩個人已經(jīng)拉開了五六步的安全距離，在凌晨兩點的客廳里彼此虎視眈眈。

“小貓下手可真夠狠的，不過我倆也算扯平了。”

那伽擦了擦嘴角的血絲，那是剛才被揍的時候，牙齒磕破嘴唇流出來的。

“肚子疼不疼？我都告訴你了，蛇是很擅長假死的。”

“貓也永遠不會用背部著地?！?/br>
明若星揉了揉腹肌，重新擺出迎擊的姿勢。

對峙的結(jié)局是兩個人又扭打在了一起，酒氣熏天、拳腳噼啪，彼此都是下手無情，就好像過去的十年里，他們?nèi)靸深^、明里暗里的各種較量一樣。

丟在地毯上的啤酒罐被踩了幾腳，發(fā)出噗嗤的泄漏聲。椅子和茶幾在打斗的間歇被雙方搬到了更遠的安全地帶——或許還應(yīng)該感謝公寓良好的隔音效果，否則這場凌晨的對決早就應(yīng)該被左鄰右舍憤怒地打斷。

但是現(xiàn)在，一切都不必擔心。明若星和那伽的眼睛里暫時只有彼此，仿佛只要他們樂意，這場戰(zhàn)斗就可以永永遠遠一直持續(xù)下去。

又是一次成功的突襲，明若星連續(xù)揮出兩記直拳。速度無懈可擊，力道卻稍有欠缺。那伽瞬間看出了他的體能已經(jīng)透支，正面迎擊，飛身將他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