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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采夜眼睫微動,拔劍向前揮去。劍尖微動,血珠落地。銀冷的劍光和艷紅的鮮血一同閃過,像是浸了鮮血的血月般刺目,將疾飛而來的人頭從雙眸中間劈成兩半,紅紅白白的黏塊和污血瞬間灑了一地,發(fā)出濃烈的惡臭。青釋走上前去,拔出自己的劍用劍尖撥弄著地上的頭顱,把原本就血腥難看的地面弄得更惡心,驚疑道:“這是……瘟妖飛尸頭……可縛乾陣未破,這里怎么會有飛尸頭呢?!”無仙洲無仙,六界皆知。但無仙洲為何無仙,卻不是人人皆知。上古時期,瘟妖作祟九洲,將人間攪得天翻地覆,因尸瘟死去的人數(shù)不勝數(shù),尸骨堆積成山。更重要的是,瘟妖可以奴役因尸瘟死去之人的人頭,役使它們在空中飛行,咬斷其他人的頭取而代之,無論神仙還是妖魔,只要被飛尸頭咬上就再無生還的可能,而尸頭將會取代那人成為橫行六界、威力強大的瘟軍一員。上古眾仙為封印瘟妖,以仙骨為吉門,魔血為兇門,十二妖心為六合,五人魄化五行,生魂為陽,死魂為陰,萬年靈物做鎮(zhèn)石繪制縛乾陣,將瘟妖封印在無仙洲下。但也因為如此,任何一個踏入無仙洲的人都會靈力盡失,變成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只因他們身上的靈力仙氣全都被縛乾陣吸取,化作維持陣法的源力。那些生活在無仙洲上的人們,可以說是最幸福但也可以說是最不幸的。這里雖然沒有妖魔作祟,眾人得以安居樂業(yè),但這也意味著他們永遠(yuǎn)都要被束縛在這一座小洲上。不幸到達(dá)這洲的仙人或是魔物,活著就要忍受無盡的痛苦,死了又要在這洲島上重新輪回,卻保有生生世世的記憶,千年萬年,直至天荒地老也不能離去。“瘟妖飛尸頭重出,縛乾陣被破就是遲早的事?!痹撇梢箤⒍缮鷦ι系奈垩θィ瑢⑵涫杖肭手?,皺眉道,“先下山看看?!?/br>兩人跟著白翎指針?biāo)阜较蛞宦非靶?,途徑好幾個村莊小鎮(zhèn),但城中寬闊的長街上均是一片冷冷清清的景象,家家戶戶關(guān)門鎖窗,未見一個活人,只有紙錢燃燒后剩下的灰燼在空中輕揚,把一座古城襯得無比荒涼。“師尊,白翎指針不能用了?!鼻噌屪吡艘粫鋈话l(fā)現(xiàn)手中的白翎指針忽然不再轉(zhuǎn)動了,連忙轉(zhuǎn)身對云采夜說道。云采夜抬頭,望著天邊漸濃的紅霞,眉頭緊鎖。他們還未找到青浪,但無論困住青浪那人想利用他做什么,時間拖得越長,青浪就越危險。想到此處,云采夜眉頭鎖得更緊了。忽然間他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后退幾步往身旁的房屋跑去,在墻邊蹬了幾步,借力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巧狭藰琼敗?/br>青釋站在底下,看著師尊這一連串的動作愣住了,直到云采夜出言喊他才猝然回神,學(xué)著青年剛剛的動作攀至屋頂。“師尊你在看什……”青釋順著云采夜的視線往下一看,卻看到了極其驚悚的一幕——兩人剛剛行走的那條長街,密密麻麻地鋪滿了無頭尸體,暗褐色的鮮血流滿了整個街道,然而這一切只有登上屋頂才能看清,難怪他們來的時候看不到一個活人。青釋閉上眼睛,不忍心再看下去:“阿彌陀佛……”云采夜眼眸微黯,抬頭望了一眼漸漸西沉的紅日,“天要黑了,我們跟著尸體的方向走?!?/br>這些尸體沒了頭顱,身體卻還保持著死前向前奔跑的動作,紛紛朝著同一個方向倒下。如今白翎指針受到瘴氣影響,已經(jīng)不能使用了,他們找到青浪的唯一線索,便是這些尸體。然而兩人才走出幾步,就聽到街道上傳來幾句人聲——“快走!再不走到長生門,等天黑后飛尸頭來了,我們就沒救了!”“嗚嗚嗚……天快黑了,我不想死……”青釋霎時停住腳步,朝下望去,卻沒看到半點人影,疑惑地自言自語道:“我明明聽到有人說話了啊……”“那不是說給我們聽的?!痹撇梢棺叩剿磉?,朝他們來時的路上看去。“前面好像有人!”果不其然,下一刻便有幾個人穿過層層灰色的瘴氣,奔到尸體橫堆的街道上,比青釋更疑惑地問道,“怎么一個人都沒有?我剛剛分明聽到這有兩個人在說話呢?!?/br>“也許是你聽錯了吧,再往前走一段路便是長生門,我們還是快走吧?!苯釉捘侨巳菝睬逍?,溫文爾雅,墨色的長發(fā)被一條玉白的絲帶松松綁在腦后,如仙人般纖塵不染地站在遍地的尸骸之中,眉眼含笑溫柔地說道。但云采夜看清他的容貌后登時就握緊了渡生——這人分明就是在破云峰登仙梯,被他一劍劈成兩半,披著人間修士棲元皮囊的那個魔頭!被反駁了的那人一聽棲元這話就不高興了,上前冷笑一聲說道:“說得那么肯定,難不成你來過這?”“青蚺兄誤會我了?!睏獢[擺手,指著被另外兩個人放在擔(dān)架痛苦呻吟的男子道,“這路線不是他告訴我們的嗎?”“你們別吵了,他就快死了?!闭驹趽?dān)架旁背著藥篋的一人皺眉,走到那男子身旁沉神把脈起來。少頃,他從背后的藥篋中掏出一個白玉瓶,倒出一粒藥丸喂男子服下。那男子臉上和脖頸上同樣長滿了鼓鼓囊囊的黑斑,但見光后并沒有如云采夜與青釋在山腳遇到的那名女子一般炸開,而是在服藥后漸漸癟了下去,人也不再呻吟,只是閉著眼睛靜靜喘息著。棲元見此,輕笑一聲贊嘆道:“小仙君醫(yī)術(shù)真好,竟然連尸瘟之癥都能醫(yī)好?!?/br>青蚺依舊很不屑,抱著手冷冷道:“呵,他這一路救的人你見哪個活下來了?他這哪是醫(yī)好,不過就是拖延他們死的時間罷了?!闭f完這句話,青蚺似乎又像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一般放肆地笑了起來,“等等,天界仙醫(yī)皆出醫(yī)谷,你是歩醫(yī)的徒弟吧?”“是又如何?”那人聞言,終于抬起了一直低著腦袋,露出一張云采夜和青釋都不陌生的面孔——朔茴。“師尊……那不是歩醫(yī)上仙的三弟子嗎?”青釋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盯著朔茴的臉低聲道,“他怎么會在這?聽那幾人的話,他好像救了許多人?!?/br>醫(yī)谷只有一條門規(guī):寧可救魔不救人。這是六界皆知的事,朔茴身為歩醫(yī)的親傳弟子,不可能不知道這條門規(guī),但他私自下界不說,竟還破了門規(guī),跑到這無仙洲和這群妖魔攪和在一起,也不知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們醫(yī)谷不是整天嚷嚷著什么寧可救魔也不救人的嗎?你在這救了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