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采夜從水云閣出來后就直接御劍下界，跑到澤瑞洲去了。

他還拜托骨叔為燭淵造劍，可燭淵立了那樣的誓言，不出意外他此生都不會(huì)用劍了，他得去與骨叔說一聲，叫他不用再造劍了，順便……去他以前和荒夜住的那處地看看。

然而云采夜萬萬沒想到，他剛下界就撞上了一場(chǎng)空前葬禮。

而葬禮的主人，還偏偏是他認(rèn)識(shí)的人——聞一云。

第67章長夢(mèng)不醒4

秦卿召來百鬼，扛著他的靈柩在長街上緩緩穿行而過，漫天的白色紙錢紛紛揚(yáng)揚(yáng)落下，似冬日遍灑的霜雪，在地上鋪出一條素白色的靈路，而秦卿就走在靈隊(duì)的最后面，眉眼間一片淡然，靜靜地跟著靈柩走入山中。

“秦卿？”云采夜站在入山路口處，皺眉輕喊了一聲。

他與燭淵回仙界不過才幾日，折算為人間的年月也不算太久，而他們離開之時(shí)，聞一云正是風(fēng)華正茂的年紀(jì)，況且有秦卿護(hù)著他想來也不會(huì)有什么意外發(fā)生，可他怎么就死了呢？

秦卿聽到云采夜的聲音后倏然朝他望去，待看清原來是熟人的面孔后，便粲笑道：“采夜上仙，許久不見近來可好？”他說這些話時(shí)語氣平平，不聞絲毫傷色，仿佛靈柩里躺著的不是他極為在意的摯友一般淡然，末了，他還有空瞅瞅云采夜的四周，挑眉問道：“今日怎么不見你那仙侶？”

云采夜指甲微微一縮，面色卻絲毫未變，沒有回答秦卿的問題，而是朝著靈柩望去：“他……”

秦卿輕輕嘆了口氣：“他死了，吃rou時(shí)噎死的?！?/br>
云采夜：“……”

秦卿瞧著云采夜那懷疑的眼神，也有些訕訕，“嘖”了一聲道：“采夜上仙你眼中充滿了不信啊，秦某難道還會(huì)騙你不成？”

云采夜道：“因?yàn)榇耸聦?shí)在匪夷所思，不可思議至極?！?/br>
秦卿擺擺手：“這一世其實(shí)還好，有好幾世他都是喝水時(shí)被嗆死的?！?/br>
“我總不可能不讓他吃東西吧？”秦卿抬頭，望著靈柩，聲音染上了幾分無奈，“我從小看著他長大，前幾日還和他說要回百汀洲逛逛，看看那兩條鯉魚精呢，卻沒想到……”

云采夜蹙眉，有些不解，聞一云能使用道家金符召來金仙，修為悟性應(yīng)當(dāng)都不會(huì)差，怎么就沒去修仙呢？于是他開口問道：“那為何不讓他修仙，只要修至辟谷之境——”

“沒用的?！鼻厍浯驍嗔嗽撇梢沟脑挘D(zhuǎn)過頭來看著他道，“我們?cè)囘^了，沒用的。別說練到辟谷，他就是渡個(gè)筑基的雷劫都會(huì)被劈死，無論我給他找來什么天材地寶都沒用?！?/br>
云采夜這下是真的無話可說了，他活了這么久還是第一次見這樣倒霉的人：“他既然命途多舛，你就不應(yīng)該繼續(xù)待在他身邊?！标幑砼c凡人在一起久了，便會(huì)被折損去陽壽，且霉運(yùn)不斷，福氣盡散。

秦卿聞言，眼簾立刻就垂下去了，沉默不語。

“他第一世是個(gè)道士，人間界赫赫有名的仙機(jī)子，結(jié)果卻因我而死?！鼻厍浜鋈惠p笑一聲，“我陪他走過了一千多世，每一世他都沒能活過而立之年。你知道他為什么過得這樣凄慘嗎？”

云采夜道：“不知。”

“因?yàn)樗?dāng)初做了一件錯(cuò)事，那就是收了我這個(gè)惡鬼?！鼻厍浣庀卵g的酒壺，拔出瓶塞狂飲一口，“老子也不想每一世都這樣害死他，可是我不去找他，他自己也會(huì)找著過來，把老子的鬼生攪得天翻地覆，不得安寧……明明都喝了孟婆湯，明明什么都忘了……”

秦卿苦笑搖頭：“不說了，他弟弟聞一行也死了，沒人送他上路，我要去送他最后一程?！?/br>
云采夜實(shí)在不明白，這兩人在一起明明都這樣痛苦了，為什么還不肯分開？他喊住秦卿問道：“你和第一世的他在一起時(shí)是自愿的嗎？”

“自愿?jìng)€(gè)屁??！”秦卿怒氣沖沖地回頭，“他強(qiáng)迫我的，為了防止我逃跑他還用火燒我屁股來著?！?/br>
云采夜聞言，便以為秦卿一直不去投胎，都是因?yàn)槁勔辉频淖钃?，?fù)而不敢置信地問道：“你不生氣？”

“當(dāng)然生氣啊?！鼻厍湓捯舭胃吡它c(diǎn)，“所以第二世我把他打死了?！?/br>
云采夜：“……”

“可是后來我就后悔了?！鼻厍涮ы?，“就因?yàn)檫@事，他又燒了我屁股好幾世。你問這個(gè)干嘛？怎么，你徒弟也強(qiáng)了你？”

秦卿口無遮攔，云采夜立時(shí)就被他噎住了，抿著唇說不出話，秦卿不屑地瞟了他一眼：“你強(qiáng)回去??！再不濟(jì)就揍他一頓，一頓不夠就繼續(xù)揍，揍到他哭你就爽了。”

云采夜不想再和他說話了，立即轉(zhuǎn)身朝骨靈在的那座山走去：“你還是快點(diǎn)上路吧?！?/br>
秦卿望著云采夜的背影不解地喃喃道：“難道我說錯(cuò)話了？仙人的脾性真難猜，還是聞一云好猜點(diǎn)?！?/br>
云采夜離開山路口后，一直在思索著秦卿的話，燭淵在密道里對(duì)他做出了那樣的事他的確很生氣，所以他這幾日都不想看到燭淵，也因此跑下界來散心，可他心中的郁氣卻并未因此消散，反而變得更濃蘊(yùn)了些。

他總覺得燭淵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他會(huì)忍不住心煩氣悶，可燭淵聽了他的話不出現(xiàn)在他眼前，他還是氣悶不已——他都下界那么久了，怎么小徒弟還沒找來？他以前不是最離不得自己的嗎？怎么現(xiàn)在就那么聽話？連道歉都不來說了嗎？

——果然還是要揍一頓才好。

云采夜暗自下了決定，巴不得立刻回仙界揍那不孝徒弟一頓，腳步便加快了些，頃刻間就走到了骨靈的山洞前。

“骨叔，你在嗎？”云采夜走近洞門，朝洞深處喊了幾聲。

“誒，圓圓！我在這呢！”骨靈聞身，立刻從山洞里跑了出來，有些焦急地繞著云采夜跑了兩圈，“圓圓是來拿劍的嗎？”

云采夜笑道：“不是——”

“那劍不見了——”

兩人異口同聲道。

話音一落，兩人也一起沉默了起來。

然而還是骨靈最先回神，他驚喜道：“什么？圓圓不是來拿劍的?。磕强烧媸翘昧?！我還說那劍失蹤了都不知道該如何與你們交代……圓圓！你再給骨叔一些時(shí)間，骨叔再給你仙侶造一把更好的劍來！”

云采夜苦笑道：“骨叔不用了，燭淵他……不用劍了?！?/br>
“不用劍了？！這怎么可能？！”骨靈驚得差點(diǎn)沒跳起來，他圍了云采夜又小跑了幾圈，“他不是你徒弟嗎？云劍門的弟子啊！如何能不用劍？！圓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