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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顆腦袋,他臉上的紅潮還未褪去,嘴唇也腫得有些厲害。鶴歲慢吞吞地說:“我要回去睡?!?/br>“那……”聞山棲在紅袖開口之前,淡聲吩咐道:“你先下去休息,孤送他回去。”紅袖點(diǎn)了點(diǎn)頭,行過禮后便不再逗留。鶴歲一只手上拿著一盞花燈,還對放花燈念念不忘。他趴在聞山棲的肩上把紅箋塞好,偏過頭好奇地問道:“我們?nèi)ツ睦锓呕???/br>此時(shí)皓月當(dāng)空,夜色正濃,朱墻碧瓦下的宮燈火光搖曳,一一映入鶴歲烏黑的瞳仁里,更襯得他眸光瀲滟,眉眼鮮活。聞山棲的腳步一頓,半晌才心不在焉地說:“湖心亭?!?/br>鶴歲一聽還有地方給他放花燈就不鬧了,他低下頭來自顧自地玩花燈,結(jié)果玩著玩著就有點(diǎn)累了,鶴歲還沒撐到湖心亭那邊就開始昏昏欲睡,靠在聞山棲的懷里不停地揉起眼睛。聞山棲垂眸瞥了鶴歲一眼,不著痕跡地改了方向,不再打算帶鶴歲去湖心亭放花燈。他輕描淡寫地說:“過幾日鎮(zhèn)國公回京,你與孤一用去城外接他。”鶴歲只要一犯困,腦袋里就只剩下了漿糊,讓他做什么就做什么,非常好說話。聞山棲是知道這一點(diǎn)的,他見鶴歲胡亂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只是輕輕一笑,嗓音平穩(wěn)道:“那么到時(shí)候你別又不認(rèn)賬?!?/br>答應(yīng)得好好的鶴歲都能不認(rèn)賬,更何況是迷迷糊糊就胡亂地答應(yīng)了下來的,鶴歲當(dāng)然……選擇賴賬。鎮(zhèn)國公返京的那日,鶴歲又賴在床上裝病,怎么哄也不肯去書院,紅袖拿他沒轍,只好去請聞山棲過來。鶴歲有恃無恐地坐到床上對紅袖做了一個(gè)鬼臉,反正他又不怕聞山棲,活蹦亂跳到?jīng)]有一點(diǎn)生病該有的樣子。鶴歲都打算好了的,就算聞山棲過來,他也不去學(xué)院。大不了就趴到聞山棲的懷里裝哭,說不去書院就不去書院,鶴歲可是非常有原則的。結(jié)果聞山棲倒非常爽快地松口說鶴歲今日可以不去書院,但是晚些時(shí)候他得和聞山棲一起去接鎮(zhèn)國公。鶴歲一聽就忙不迭地?fù)u了搖頭,“不去不去我不去?!?/br>“前幾日孤與你提起的時(shí)候,你是答應(yīng)了下來的。”聞山棲并不意外鶴歲會(huì)反悔,他似笑非笑道:“眼下也還不算太晚,倘若你實(shí)在不想去,那么孤就送你去書院?!?/br>鶴歲知道聞山棲向來說到做到,他為難得臉都皺成了一團(tuán),低著頭捏了好半天的薄被才不情不愿地說:“去就去?!?/br>既然不是自愿的,那么就不能怪鶴歲從始至終都垮著一張小臉。聞山棲喂蜜餞,鶴歲張口;聞山棲喂山楂片,鶴歲張口;聞山棲喂松子仁,鶴歲張口。反正吃來吃去,就是一句話也不肯搭理聞山棲。聞山棲淡聲問他:“為什么不愿與孤一同來接鎮(zhèn)國公回京?”鶴歲裝作沒有聽見,甕聲甕氣地說:“我還要松子兒,你給我剝。”聞山棲倒是又慢條斯理地給他剝了不少松子兒,卻不急著往鶴歲的嘴里喂,鶴歲怎么也等不到他的松子兒,擰起了眉尖又要發(fā)脾氣了,他咕噥著說:“討厭你,連松子兒也不給我剝。”“為什么不愿與孤一同來接鎮(zhèn)國公回京?”聞山棲又問了一遍,他捉住鶴歲的手,面色如常地問道:“還是說你覺得孤見不得人,所以不愿一同前來?”“不是!”鶴歲鼓起了兩腮,要把自己的手奪回來,可聞山棲也用了些力,鶴歲掙脫不開就氣勢洶洶地威脅聞山棲:“你不許抓著我的手了。你要是再不松開,我就、我就……”他的眼眸一抬,猝不及防對上聞山棲含笑的眼瞳,鶴歲惱羞成怒道:“我就再也不理你了!”撂了半天也沒撂出來什么狠話,鶴歲自己都有點(diǎn)不好意思,聞山棲低笑著把剝好的松子仁放到他的手心,鶴歲瞟了聞山棲一眼,撅著嘴巴說:“我沒有覺得你見不得人?!?/br>“那么為什么不愿意?!?/br>鶴歲低下頭,他盯著手心里的松子仁看了好半天才哼哼唧唧地說:”要是我爹知道我們在一起了,他又不許要怎么辦?”“不許的話……”聞山棲見鶴歲為難得臉都皺了起來,神色一軟,輕聲道:“那便算了?!?/br>“不行。”鶴歲瞪圓了黑白分明的眼睛,情急之下他還一把揪住了聞山棲的衣襟,連手上的松子仁掉了一地都顧不上了。鶴歲不大高興地說:“算什么算,不能算了。”“小傻瓜?!甭勆綏鬼钠饍扇?,氣悶不已的鶴歲,嗓音里尚帶著幾分笑意,“鎮(zhèn)國公不許便不許。孤要的是你,又不是他。”鶴歲眨了眨眼睛,臉上頓時(shí)又紅成了一片。他偏過頭,給自己塞了一把松子仁,只覺得就連松子仁也要甜進(jìn)心坎。這么鬧了一通,鶴歲可算乖了下來。等到了地方,他老老實(shí)實(shí)地跟在聞山棲的旁邊,才立秋不久的時(shí)節(jié)已稍有涼意,鶴歲把地上的枯枝敗葉踩得響聲不斷,聞山棲問他:“冷不冷?”鶴歲搖了搖頭,好奇地問道:“為什么要來這里等我爹?”聞山棲瞥了一眼鶴歲,語焉不詳?shù)溃骸俺齾s我們,還有人要為鎮(zhèn)國公接風(fēng)洗塵?!?/br>“誰?”聞山棲抬起下頷,不咸不淡道:“已經(jīng)來了?!?/br>鶴歲下意識(shí)地抬起眼來,只見原先還寂寥無人的官道上又緩緩駛來了一輛馬車,馬是汗血寶馬,通身?xiàng)椉t,白蹄踏雪;車身用的是上好的黑楠木,鑲金嵌玉,極盡奢華。不多時(shí),車夫一甩銀鞭,馬車就在不遠(yuǎn)處停下。一只手掀開帷幔,身著官服的張公公給聞山棲行了一個(gè)禮,他的面上帶著笑,神色卻難掩傲慢之意。張公公尖著嗓音道:”今兒個(gè)可真巧,太子殿下怎么也有閑心來……”話還未說完,張公公的余光一掃,錯(cuò)愕道:“這是?”“鎮(zhèn)國公的幼子?!甭勆綏恢圹E地?fù)踝埞骄康哪抗?,“柯晚賢。”“原來這就是柯小公子?!睆埞⑽⒁恍Γ[著眼睛說:“咱家還記得柯小公子才滿周歲時(shí),陛下特意讓咱家走過一趟,送去了不少好東西。”聞山棲微微頷首,不急不緩道:“孤也略有印象,那日張公公來去匆忙?!?/br>“陛下尚在宮中等著咱家的伺候,自然不能久留?!睆埞膽B(tài)度倒是不卑不亢,讓人挑不出錯(cuò)處,可他的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鶴歲。張公公告罪道:“也不知道柯小公子還有沒有印象。乞巧節(jié)的那天,陛下微服私訪,咱家便提議不若去看花燈。這不,才在望月樓坐下,陛下就瞧見了柯小公子,他見柯小公子實(shí)在是有些眼熟,便打發(fā)咱家去確認(rèn)一眼,不知道有沒有沖撞了小公子。”“晚賢。”聞山棲的神色淡然,他側(cè)眸瞥向鶴歲,緩聲問道:“張公公可有將你沖撞?”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