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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康帝冷聲道:“太子資質(zhì)平庸,無所作為,如今更是與逆賊相勾結(jié),這個太子,朕今天必須要廢!”天子震怒,群臣俯首,他們不約而同地齊聲道:“陛下息怒?!?/br>“息怒?”文康帝抬手便摔下一旁的金樽,“證據(jù)一一呈上,太子包藏禍心,讓朕如何息怒?”鶴歲渾水摸魚,他抬起眼一個一個找過去,倏然撞入了聞山棲深黑的眼瞳里。聞山棲身著玄色蟒袍,長身鶴立,身姿挺拔。他的眉眼過于俊朗,眼角眉梢又沾著幾分渾然天成的貴氣,即使文康帝咄咄逼人,他的態(tài)度始終不卑不亢,就連眼神的輕輕一瞥,也帶著些許漫不經(jīng)心。聞山棲的余光掠過鶴歲,他不動聲色道:“兒臣未曾?!?/br>“未曾?”文康帝哼笑了一聲,眼底卻不見絲毫笑意。他陰測測地說:“蓮妃是你的人,她已將始末盡數(shù)告知于朕。他——”文康帝指著鶴歲,怒氣沖沖道:“就是安平的遺腹子,而你親手撫養(yǎng)他長大,就是為了方便鎮(zhèn)國公拿到另一半的兵符。朕念在你是朕的嫡長子,鎮(zhèn)國公為這大興天下立下累累戰(zhàn)功,倘若你們束手就擒,將兵符交出,朕尚可饒你們一命,否則……”“陛下!”他的話還未說完,鎮(zhèn)國公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他背脊挺直,神色隱忍,痛心疾首道:“柯家世代忠良,對陛下一片忠心,臣又怎會收留安平王之子?陛下若是想要兵符,臣交出便是,為何拿臣的幼子苦苦相逼?”“事到如今,還是不肯承認(rèn)?”即使戰(zhàn)場上殺伐果斷的將軍說得熱淚盈眶,跪倒在自己的面前,文康帝卻充耳不聞,他拍案怒道:“看來你們是不見黃河不死心,來人!”金碧輝煌的朝堂之上空寂無聲,文康帝抬眼望向殿外,然而預(yù)料之中的鐵騎玄兵卻無一現(xiàn)身。文康帝一頓,他面色鐵青地重復(fù)道:“來人!”仍舊無人回應(yīng)。“都聾了么?”久未出聲的聞山棲上前一步,他瞥了一眼文康帝,眸色如同化不開的濃墨。聞山棲對著文康帝輕輕一笑,不急不緩地?fù)粽?,他薄唇輕啟,一字一字地輕聲道:“父皇說,來人?!?/br>與先前的一片死寂截然不同,應(yīng)聲而至的是紛至沓來的腳步聲,不肖片刻,殿外便烏壓壓的一片。領(lǐng)頭的人翻身下馬,對著聞山棲拱手道:“啟稟太子,一百零八個影衛(wèi)、五百零六個弓箭手已伏誅,埋伏在城外的三萬騎兵已歸順?!?/br>聞山棲掀了掀眼簾,微微頷首,他抬眸望向文康帝,淡淡一笑。“你……你好大的膽子!”情勢在瞬間顛倒,上風(fēng)已由有聞山棲占據(jù),文康帝怒氣攻心,吐出一口血沫子。他咬牙切齒道:“你怎么敢……”“我怎么不敢?!甭勆綏徊揭徊阶咧廖目档鄣纳韨?cè),他微微俯下身,輕笑著說:“先是皇后投井,而后你又喂以太子鴆毒,再設(shè)局圍困鎮(zhèn)國公,最后……你故意對柯長昀放出消息,在他趕赴云南救人之際,準(zhǔn)備一網(wǎng)打盡?!?/br>“這一樁一樁,我都替你記著?!甭勆綏D了頓,他垂眸望向面色慘白的文康帝,低聲道:“山棲鴆毒入骨,心灰意冷,太醫(yī)早已斷言他命不久矣。在他察覺你要對我出手之后,山棲應(yīng)約爬山,刻意跌落山崖,讓世人皆知柯長昀已死。”聞山棲緩緩起身,即使面上帶著笑,卻讓人心底發(fā)冷,“我并非你的太子,我是柯長昀。你說,我怎么不敢?”第41章福壽康寧21系統(tǒng)收到監(jiān)控程序發(fā)出的警報,它幸災(zāi)樂禍地對鶴歲說:“你的任務(wù)失敗了?!?/br>“可是我一句話也沒有說?!柄Q歲有點茫然,他認(rèn)真地回想了一下自己剛才做了什么,然而還是一頭霧水。鶴歲奇怪地問:“為什么失敗了?”系統(tǒng)含糊不清地說:“聞山棲連仇都要給柯長昀報完了,還要你有什么用?!?/br>“那兇手就還是這個皇帝。”即使任務(wù)失敗了,鶴歲也不心虛,他沾沾自喜道:“之前我也猜到過就是他的!”系統(tǒng)哼了一聲,不予評價,它粗聲粗氣地說:“本來只有你完成任務(wù)了,才能在這個世界里多待一段時間,要不是看在你最近沒有煩我的份兒上,我才不幫你作弊留在這里。”“才不是。”鶴歲一點也不領(lǐng)情,非要說大實話。他小聲地嘀咕道:“明明是因為蓮生過來了,她給我吃了蜜餞,還讓我喝了蜜糖水?!?/br>系統(tǒng)不大高興地讓鶴歲閉嘴,“就你話最多。”鶴歲難得沒有幼稚地回嘴,他抬起了烏溜溜的瞳眸,眨也不眨地望著朝他這里走來的聞山棲。緊接著有一只瑩白如玉的手自玄色衣袖中伸出,聞山棲溫聲喚道:“抱抱?!?/br>鶴歲歪著腦袋眨了眨眼睛,然后慢吞吞地把自己的手放到聞山棲的手心里。聞山棲扣緊鶴歲的手指,低笑著說:“我抓住你了?!?/br>“不是你抓住的,是我自己向你走過來的。”鶴歲撅起了嘴巴,哼哼唧唧地說:“所以你以后得對我好一點,不能再管東管西了,要不然我就不要你了。”“一點怎么夠?”聞山棲垂下眼眸,定定地望著鶴歲,深黑的眼眸染上幾分溫柔之色。他把鶴歲按進自己的懷里,輕聲道:“我恨不得一輩子把你含在嘴里,捧在手心。”鶴歲的臉上紅撲撲的一片,他不好意思再從聞山棲的懷里鉆出來了,于是鶴歲就這樣自暴自棄地躲在聞山棲的懷里,甕聲甕氣地說:“我不是糖人,不會化,但是你得抱緊一點,要不然我摔到了肯定要和你翻臉?!?/br>“好?!?/br>聞山棲低下頭親了親鶴歲的額頭,清朗的眉眼帶著幾分笑意,而心也軟成了一片。成者為王,敗者為寇,一切都在此刻塵埃落定,這場變故也變作了一場無傷大雅的鬧劇。怒不可遏的文康帝非但沒有將太子廢除,反而使自己淪為了階下囚。當(dāng)魚貫而入的侍衛(wèi)將文康帝帶走之后,鎮(zhèn)國公率先跪下,他朗聲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朝臣一個接一個地跪下,最終在朝堂之上跪倒一片,他們齊聲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幾場疏疏落落的秋雨再度將人間打濕,蕭瑟風(fēng)聲捎帶著立冬的涼意襲入京城,將過往的塵埃一一吹散。各個時令的花開了謝、謝了又開,墻外的冬梅終于再度攀上窗檐,結(jié)出一朵冰肌玉骨的白梅。轉(zhuǎn)眼便入了冬。從東宮至太和宮,紅袖一如既往地守在門外,她聽著殿內(nèi)時不時響起的低泣與驚喘,慢慢攤開了手,掌心上躺著一顆金珠子。這是蓮生遺落的。前幾日清歡殿那邊鬧了一宿,宮燈的火光搖曳不熄。伺候太上皇的宮人才將沏好的西湖龍井送來,先是已經(jīng)成為太上皇的文康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