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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高中畢業(yè)了嗎?”“十八?!碑吅陶f了謊,他直覺這個女生不會看他的身份證,“成年了?!?/br>蕊姐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番,輕笑道:“你營養(yǎng)不太好啊。”畢禾有些緊張地扣了扣沙發(fā),低著頭沒說話。“行吧,來我們這兒的,無外乎都是那些人,我也沒興趣知道你是干嘛的?!比锝懵龡l斯理地梳好烏黑的長發(fā),走到一直沉默站在窗邊的男人面前,從他兜里掏出一支煙,叼在嘴里湊到男人面前點燃了,也沒有立刻吸,而是拿出手機撥通了電話,“臭小子,麻溜地給我滾過來,找你的人來了?!?/br>在等待麻桿過來的時間里,畢禾的心跳得很快,他無法遇見未來等待著他的是什么,卻又隱隱地能猜到他將走的是什么路。他跌入了谷底,唯一慶幸的是畢教授原本也打算送他出國,他有了一個不算太完美的借口,可以讓薛嶠以為他一切如常。他也希望一切如常,他也曾經想要和薛嶠互相鼓勵,薛嶠是學霸,他自己也不差,如果家里不出事,他們一個會光芒萬丈地踏入演藝圈,一個會順利拿到國外不錯的offer,過幾年不好也不壞的求學生活。然而如今的事實是,薛嶠在往更好更耀眼的路上走,畢禾卻被迫以一個尚未成年的少年人的身份,在無奈的社會里掙扎。他給薛嶠打最后一通電話的那天也在下雨。D市的夏季多雨,這是最讓畢禾感到心煩意亂的一年雨季。“我……我在老家看親戚?!碑吅潭自谕沧訕仟M小的天井里,這里太擁擠了,雨水只能從亂七八糟的雜物的縫隙里擠下來,不甘心地拍打著他的臉。他目光放空地看著前方,仍然不太熟練地說著謊。“你知道,出去要好幾年呢,家里那么多人,長輩都挺舍不得的……”他低低地說著,實際上他家里并沒有太多親戚,唯一的姨母一家恨不得他永遠也不要再回去。“沒辦法啦……以后有機會再一起吃飯吧。”那邊薛嶠說了什么,畢禾笑了笑,那笑容很淡,看起來有些傷心。“阿嶠?!彼p輕呼了口氣,用絲毫聽不出異樣的語氣輕松道,“我過幾天就走啦,你……你別給我打電話了,過去有好多事要適應,我一定沒有時間回復的……等安頓好了,我再……”他頓了頓又道:“到時候我再聯(lián)系你,好嗎?”一滴雨水滴落到眼皮上,畢禾的睫毛猛地顫了顫,良久他又輕聲道:“阿嶠,我相信你的,你一定會是……會是最好的演員……我會在電視上看著你的……你……要加油。”他掛掉電話的時候,雨勢突地變大了,他來不及躲,濕漉漉的雨滴浸濕了整張臉。畢禾就這樣在雨里蹲了很久,他心里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覺,比被追債人拉扯時還要痛,比從露臺上跳下來扭到腳時還要痛。他這個時候其實很明白地知道,這通電話掛斷之后,也許他這一輩子也不會再見到薛嶠了。病房里靜悄悄的,畢禾躺得渾身難受,眼睫神經質地顫抖了一陣。他伸手按了按,不太管用。“也許我的確該改一改這個毛病?!毖⑺膭幼骺丛谘劾铮肷尾诺?,“不能總是你說什么,我就信什么。”畢禾按著眼皮的手指頓了頓,旋即放下手滿不在乎道:“別灰心,現(xiàn)在想通也不算太晚?!?/br>薛嶠沉默了一下,畢禾沒有去深想他這個沉默背后的含義,反正他也能猜到,畢竟不是誰都能接受小白兔突然變無賴的。薛嶠看著他,又道:“小禾,我不太清楚你這些年過的是什么樣的生活,實際上,我很后悔那年聽了你的話,不再每天和你保持聯(lián)系……不,其實我知道就算我沒有聽你的,你也一樣不會再聯(lián)系我?!?/br>“因為雖然不再打電話,但是我有給你發(fā)郵件,我想你會很忙,也在每封信后面標注了不用回復,現(xiàn)在想想……也不能確定你有沒有看到,畢竟你換了電話,高中的郵箱應該也不會用了。”畢禾往另一邊偏了偏頭,漫不經心道:“早就淘汰了?!?/br>薛嶠笑了笑:“我想也是?!?/br>兩人突地又陷入了沉默,薛嶠看著畢禾小半張清秀的臉,看著那張臉上滿不在乎的神情,覺得胸口有些密密地疼。一直到再見到畢禾之前,他都沒有想到當年的那通電話是畢禾在與他訣別,只以為是兩個人在忙碌的人生軌跡里漸漸淡了聯(lián)系,但約定是還在的,薛嶠是一個對待人生和理想都十分認真的人,他這些年努力地做一個優(yōu)秀的演員,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畢禾那時在電話里的那句加油。然而此刻看著畢禾,他卻感到了一股深深的無力。和十六七歲時因為不善言辭而下意識回避與人交流不同,這一刻的畢禾是全身都豎起了堅固的壁壘,看著好像滿不在乎,牢牢地將別人隔絕在了千里之外。薛嶠原以為被時光沖淡了的、那時候沒有說出口的感情,在再次見到這個人時,卻猛地跳下了時光機,抹掉了這些年消磨過的痕跡,十倍、百倍地涌了回來。但床上的畢禾始終偏著頭不愿看他,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薛嶠看了他一會兒,又喚了一聲:“小禾?!?/br>畢禾良久才“嗯”了一聲。“你過得開心嗎?”薛嶠問,“這些年?!?/br>“……挺好的?!碑吅虩o所謂地道。薛嶠也沒有去分辨他的答案的真假,只是笑了笑低聲道:“我也過得挺好的,一直想著你說過的話,也一直在等著和你再見的這天?!?/br>“……”畢禾沉默了一會兒才道,“那要讓你失望了,我一點也不想有這一天。”薛嶠這時已經完全恢復成了平日里的樣子,眉眼間都是包容的笑意,似乎一點也不在乎畢禾每句話里都帶著刺的態(tài)度。“是嗎?”他笑道,“你又為什么要來找我呢?”畢禾沉默著不回答。“讓我想想?!毖斦孀龀鏊妓鞯哪觼?,“你來找我是星期天,在那天之前播出了我錄的節(jié)目,那么你是在電視里看到我了,才想起來找我的?”畢禾像是沒有認真聽他說話,隨口道:“也許是吧?!?/br>薛嶠輕笑了一聲:“那你記得我在節(jié)目里說了什么嗎?”畢禾心里一驚,想干脆翻個身用后腦勺對著薛嶠,卻被打著石膏的腿阻礙了這個完美的計劃,只好裝作隨意地拉了拉被子:“早忘了?!?/br>“嗯,你以前記憶力也沒我好?!毖Φ?。畢禾奇怪地發(fā)現(xiàn)就這幾句話的功夫,薛嶠的狀態(tài)突然變得非常閑適,一點也不像畢禾剛醒來時那個冷冰冰的人。但同時也不太像他平時的樣子。“應該是關于初戀的話題吧。”薛嶠當真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