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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說吧?!本W(wǎng)管揉揉鼻子,朝反方向晃回家補覺去了。畢禾飛快地跑著,電話還沒有掛斷,一只手舉著手機貼在耳邊。手機那邊是薛嶠的聲音:“別跑,慢點走,我就在原地?!?/br>畢禾跑過了路口,茫然地看了一圈,喘著氣問:“……你在哪兒?”“往你的右邊看?!?/br>畢禾猛地轉(zhuǎn)頭,就見不遠處的小巷子里,有人側(cè)身出現(xiàn)在巷子口,一手舉著手機,一手對他晃了晃。這么冷的天氣,他穿一件黑色大衣,長身玉立,和周遭破舊的樓房、坑坑洼洼的水泥路、生滿銹跡的舊公交站牌,每一處都格格不入。可他站在這里,看在畢禾眼里卻比任何雜質(zhì)的時尚大片都好看。畢禾眼睛有些紅,一步不停地跑到他面前,兩人都還來不及說話,他一把將薛嶠推進無人的巷子里,不讓已經(jīng)有些遲疑回頭的路人再看見他。“……你怎么在這兒?”畢禾一邊喘氣一邊問。薛嶠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拍拍他的背,等他平順了呼吸才摘下口罩,笑吟吟地看著他。“傻笑什么?”畢禾皺眉看他一眼。薛嶠張開雙臂,對他道:“別問了,不先抱抱?”畢禾眨了眨眼睛,也不猶豫,一頭扎進他懷里。空氣里立刻全部都是熟悉的、屬于薛嶠的氣息。“想死我了?!倍吺茄p輕的喟嘆。畢禾抬起頭看他:“你怎么知道這里的?”薛嶠道:“宋小姐給我打的電話。”畢禾又是一愣。薛嶠這才收起臉上笑來,低低嘆息一聲,輕輕揉了揉他的臉,像是替他拂去冷風(fēng)吹來的寒意:“累嗎?怎么不告訴我?”畢禾搖了搖頭,抓住他的手腕,臉頰貼著手心像小貓一樣蹭了蹭。“外面冷?!毖崧晢査?,“回家好不好?”畢禾點點頭,猛地像樹袋熊一樣往他身上爬。“回家?!彼吐暤?,“阿嶠,回家?!?/br>秦櫟然的心情不是太好,他生氣的時候情緒不會太表露出來,只是眉眼間神色會更加冷淡,像個不太好相與的知識分子。他是和薛嶠一起回來的,其實薛嶠雖然改了機票提前回D市也并沒有耽誤工作,但秦櫟然仍然一陣煩躁,留在外地收尾的秋秋也不知道他在不開心什么。只有秦櫟然自己知道。薛嶠下飛機后是自己打車走的,他沒有說為什么不讓秦櫟然跟著。而秦櫟然仍然知道。他心里憤懣又不得發(fā)泄,只得良久地抿著唇,繃著臉上線條,整個人像剛從冰庫里一樣散發(fā)著寒氣。回到家剛放下行李,想起之前隱隱聽見的薛橋電話里的聲音,他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鞋也沒換,拿著車鑰匙出了門。這片老城區(qū),秦櫟然比薛嶠熟悉。就像他比薛嶠更明白畢禾那個人的真面目。想到畢禾在醫(yī)院里的那幾日,秦櫟然停了車,面上露出一絲冷笑來。他給薛嶠撥了電話,那邊卻說已經(jīng)回了家。秦櫟然掛了電話皺了皺眉,薛嶠并不是來找畢禾,而是直接回了家?這不可能,那便只能是他帶著畢禾回了家。秦櫟然冷笑一聲,調(diào)轉(zhuǎn)了車頭又往來時的路上回去。他突然罕見地嘆了口氣,不知是為什么。他心里想著事情,也不知是走了神還是老城區(qū)的交通太混亂,等于轉(zhuǎn)彎過來的車撞上時,他少有地懵比起來。等回過神來,對面的司機已經(jīng)下車氣勢洶洶地罵起來了。秦櫟然皺了皺眉,面上露出一絲嫌惡,隨后才神色如常地開門下了車,準(zhǔn)備和對方理論。誰知他剛下了車,面前司機一句臟話還沒罵出口,對方車的后座突然開了門,閑適地走下一人來。“秦先生?真是巧了。”秦櫟然和對方的司機都是一愣,他緩緩地抬眼看了看站在車邊模特一樣的男人,突然心情更糟糕了。再回到家時,迎接二人的是一室寂靜,屋里的一切都與畢禾幾日前離開時沒有二樣。時間在這里好像都是靜止的。薛嶠讓畢禾先進了門,畢禾坐在換鞋凳上,神色有些愣愣的。隨著薛嶠關(guān)上門的聲音,整個世界都突然安靜了下來。那扇門隔絕開的好像是筒子樓嘈雜的人聲,這幾日里來往吊唁的所有人、所有歡笑著的小孩、每天都罵街的中來年婦女……很多人的聲音,一瞬間都變成了上個世紀(jì)的模樣。薛嶠見畢禾坐著發(fā)呆,放下鑰匙蹲在他面前,替他解了鞋帶。畢禾低頭看著薛嶠,在對方拿出拖鞋的時候乖乖地抬起腳,然后又抬起手圈住薛嶠的脖頸,輕輕蹭了蹭。薛嶠仍由他抱著,又輕輕拍了拍他的背。“阿嶠?!碑吅掏蝗婚_口。薛嶠耐心地“嗯”了一聲。“……你不是我的出路。”他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薛嶠卻笑起來,吻了吻他的耳垂,就著兩人的姿勢,環(huán)著他的腿彎將他抱起來,像抱孩子那般。畢禾整個人賴在薛嶠身上,任由他把自己抱進家里。畢禾至始至終都是真心實意地適應(yīng)這幾年的生活,他并不覺得自己悲慘、亦不認為生活苦悶,薛嶠不是他的出路,不是他救命的稻草。有個詞叫什么來著?殊途同歸,薛嶠便是他沉浮幾年仍然掛念著的歸處。畢禾閉了閉眼睛,筒子樓的一切都在漸漸遠去,這幾日的時光,其實讓他慢慢地想清楚一些事來。他在薛嶠懷里轉(zhuǎn)頭看了一眼緊閉的大門,輕輕彎了彎唇角。就隨著這扇門的關(guān)閉,和那些日子說再見吧。他不能讓他的歸處獨自往前走。他得走快一點,牽他的手與他同行。嘩嘩的水聲停了下來,薛嶠吹干了頭發(fā)才出了浴室,回到房間便見畢禾抱著他的枕頭滾來滾去,眼神放空著不知在想什么。薛嶠上了床將人抓過來扣進懷里:“干嘛呢?”他的睡衣領(lǐng)口有些大,畢禾伸手不懷好意地抓了一把他的胸肌,隨口道:“思考人生?!?/br>畢禾在薛嶠之前洗的澡,此刻渾身都是洗發(fā)水和沐浴露的味道,一頭小黃毛也不像平時炸呼呼地囂張,柔順地耷拉下來,顯得很是乖巧。薛嶠聞了聞他的發(fā),有一種他身上染著自己的味道的滿足感,抓住畢禾手腕笑著問:“那想到什么了?”畢禾大口吸了口氣,鼻腔里都是薛嶠身上沐浴露的味道,他滿意地嘻嘻一笑,滾出薛嶠的懷抱在床上又滾了一圈,趴在枕頭里道:“開拓進取,勤奮向上!”薛嶠在他身邊躺下,側(cè)身撐著臉好整以暇地看他:“怎么個勤奮法?”“這倒還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