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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凌霄一鶴排云上(H)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3

分卷閱讀3

    明凈至陰云密布,不過盞茶的事。神道束縛雖多,但在這方面優(yōu)勢太足,縱然是沈鈞天,也拊掌贊了一句:“好手段?!?/br>
泰山府君抬頭望落雨如針的天空,沒有說話。

幾日后遇了樁事。

鄰近的云臺山神驕奢無度,起先只是求雨時候多要些牲畜酒水,后來竟索要美貌童男童女。他得了供奉,卻膩煩了,一月間不止滴雨不落,還故意散了雨云,以致水干地裂,民不聊生。

他一手把持整個云臺地界的風雨陰晴,信徒雖起怨懟,只得咬牙認下。又過了陣子,有人受不住,舉家遷來泰山。

泰山府君平白多幾個信徒,也不在意,云臺山神被落了面子,上門討要那幾個逃來的百姓。

對方來時,沈鈞天與府君正坐在半山腰的涼亭中,見這位云臺山神樣貌出奇俊偉,如日中驕陽令人不敢直視。與他從前見過的作惡之人不同,許是身份有差,對方神色坦蕩,像個耍脾氣的孩童,眼中干干凈凈,只有純粹憤怒。

若看外表,云臺山神是個二十好幾的青年,這種神色放在他身上,使得沈鈞天心中寒意頓生。

泰山府君面對沈鈞天時,極好說話,這時卻一口回絕。

云臺山神氣沖沖喊道:“我哪里做得不對!得來不易,他們才會敬我畏我,乖乖侍奉我!你若不是泰山神,早被人拆了骨頭研成粉一口吞了!”

府君溫聲道:“你還記得自己最初是什么,又是怎么成的山神?”

云臺山神冷笑:“我只遺憾自己為何不是泰山神,否則今日哪由得你說這些!”

他看見邊上的沈鈞天,笑里摻了惡意:“你竟還與凡人來往,好極,真是好極。今日若不把那幾個叛徒交予我,改日這人入我地界,休怪我無情?!?/br>
沈鈞天伸手摸摸鼻子,覺得有些無辜。但他是修道之人,雖忌憚泰山府君,對這種小山神并無畏懼,根本不把這威脅放心上。

泰山府君沒有沉默,但也沒有發(fā)怒,他道:“不落雨可以,但不能主動干預(yù),散了雨云?!?/br>
云臺山神錯以為他有松口意思,得意道:“我云臺山的事,你瞎管什么。我愛下雨就下雨,不下你能把我怎么著?”

泰山府君輕嘆一聲,揮袖把這不知好歹的山神打下了山。

沈鈞天本只旁觀,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袖驚得抖了一抖。

府君以為他是為了對方之前的威脅,寬慰道:“不用怕,那話是說給我聽的,他不敢做什么?!?/br>
被云臺山神威脅時候,沈鈞天不曾震動,得了府君這句話,心內(nèi)卻有種奇異感覺。

對方大多時候堪稱懵懂無知,少有這般明顯的情緒表露,此時他面容雖仍影影綽綽,但關(guān)懷之意溢于言表。

這般一個莊嚴冷淡之人,忽然放下身段,與你柔聲細語,表示關(guān)心,任誰都要受寵若驚。尤其他們坐得有些相近,肩挨著肩,說話時泰山府君溫熱的吐息恰落在他耳畔。

沈鈞天耳蝸上細軟的絨毛微顫,引得半張臉都熱了起來。忍不住想看對方神情,卻只見那冕旒之后的容顏如月光行于水上,空濛如夢。

于是這晚,他當真做了一個夢。

夢中府君坐在湖畔,未有戴冠,彎腰掬水,折下的腰肢柔軟纖瘦。

沈鈞天站在他身后,看見他及地的長發(fā),與撩起的袖下白得幾乎生出光來的小臂。

湖上鋪著月色,隨他入水散成一片碎銀,映上露出的小半張側(cè)臉。許是察覺到別人的注視,對方停了動作,抬手將長發(fā)攏至一邊,回頭望過來。

仿佛,所有的光亮都收盡了,沈鈞天目光不自主落在他頸間。

那里襟口不是特別齊整,翻起一個角,衣后的肌膚細膩而無瑕疵,黏著幾縷墨發(fā),像起了裂紋的白瓷,令他忽有滿腹的話語想傾述。

這實在是個古怪的夢,醒后沈鈞天不知怎地,四肢軟綿,使不上力,在床上坐了片刻,才扶著床沿下了地,又喝了兩碗水,方覺好些。

回頭看見夢中人坐在他房中,問:“你夢見我了,可是有什么愿望?”

沈鈞天平生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尷尬。

泰山地界內(nèi),對方能入任何人的夢,方才幾乎是與他共歷夢境。

泰山府君見他不說話,想過后道:“你不是我的信徒,我無法實現(xiàn)你的心愿?!?/br>
沈鈞天不知怎地,放松下來,笑道:“我沒有愿望?!?/br>
府君不明白:“但你夢見我了?!?/br>
沈鈞天道:“我與你是……朋友,夢見朋友是再尋常不過的事?!?/br>
“朋友?”

沈鈞天有些心虛。他不知自己將對方當做什么,若說朋友,勉強算得上吧。

這真是世間最溫柔的詞了,無論一面之緣,只字片語的交談,還是相知交心,都能稱作朋友。

泰山府君端端正正坐在椅上,垂著頭,似在仔細思索這些話。

“那么,若我夢見你,也是因為你我是朋友?”

這話簡單,然而沈鈞天心頭一跳,想,對方問出這話,莫非……

5、

之后再想這事,他總覺得自己唬弄蒙騙了對方,感到些微的歉疚。

除此之外,他也不敢再在泰山地界內(nèi)入眠。

所有人都怕自己的秘密被窺破,他也不例外。至于秘密是什么,便不那么重要了。

泰山府君雖為神祇,卻是個妙人,似什么也無法勾住他的心,從無過分執(zhí)著的人事。

沈鈞天偶爾會想,若府君走的是仙道,那二人一道尋山看水,該是多么逍遙的日子??上б詫Ψ缴矸?,是回不了頭的。

這一回他們斷斷續(xù)續(xù)的來往,持續(xù)了十年之久。

沈鈞天采完地氣,匆忙趕回昆侖,一閉關(guān)又是三十多年。

出來后,他才意識到,自己竟未與泰山府君道別。

這原本是一件不該忘也不會忘的事,他卻忘得一干二凈,一分一毫也未想起過,忘得過分徹底反倒顯得刻意。

在門內(nèi)呆了不足月,沈鈞天再坐不住。

他想,無論怎樣,總得補個道別,順便致個歉。世上哪有朋友一聲不吭就走,連聲招呼也不打的。

沒有這種道理。

重返泰山,方入了府君廟,泰山府君已從神臺上走下來。

與初見時,似乎并沒有不同。沈鈞天仍是昆侖弟子,對方玄衣朱裳,容貌在冕旒后看不真切。

府君未因他的不告而別惱怒,道:“你沒說再見,我便想你會回來?!?/br>
沈鈞天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