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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真正正的“以身化鎖相鎮(zhèn)”。 朔風(fēng)涌動之下,愈發(fā)襯得她整個人都如同一把劍、一把出鞘便要染血的利劍一樣。 年輕的正道修士白衣勝雪,黑發(fā)高束,殺意外放得連昏迷的小邪修都開始哆嗦起來,此情此景之下,竟然連她對著個老人說“豎子無禮”的這幅畫面,都變得沒有丁點兒違和感了。似乎她生來就要名動四海,就要君臨萬物,就要將諸般魑魅魍魎都踩在腳底一樣,誰都不敢在她面前說半個“不”字: “我乃第百十代玄門葉家正統(tǒng)家主,單名一個‘楠’字?!?/br> “今日在此報上我的名諱,就是為了讓你在黃泉路上,見到核對生死簿的黑白無常之時,好把殺你之人的名字說出去,好生對賬,不得有誤!” 老邪修終于不再逃了。他顫動了好一會兒,才把自己從黑霧變回了人形。然而狍鸮實在太餓了,再加上這人是個奪人氣運、吸取他人性命修行的死有余辜的邪道,于是它下嘴的時候也就沒了個輕重,直接把他的身體咬斷成了兩截,半截已經(jīng)在狍鸮的肚子里了,上半截還在外面茍延殘喘,斷斷續(xù)續(xù)地一邊說話一邊吐血: “……葉家主?!?/br> 葉楠眉頭輕輕一跳:“你知道我。” 老邪修笑了起來,獨屬于將死之人的死氣已經(jīng)席卷上了他的大半張臉。畢竟按照他這個動一動就要渾身散架的模樣,能活到現(xiàn)在肯定都是靠著他人續(xù)命的。今次陣法一破,祭壇一毀,想來神魂俱滅也就是頃刻間的事了。他強撐著在葉楠的面前顫巍巍地?fù)纹鹕碜?,露出了他的臉,滿懷怨毒地問道: “葉家主閉關(guān)百年,乍然破關(guān)而出便如此威風(fēng),果然天之驕子就是和我們這些只能在底層討口飯吃的修行者不一樣,真是好讓人羨慕呵?!?/br> “只不知葉家主還記不記得我?” 葉楠認(rèn)認(rèn)真真地端詳了好一會兒,才在老邪修滿懷期待的目光搖了搖頭,遺憾道: “不記得了?!?/br> 老邪修本來就要死了,被葉楠這么一刺激,險些當(dāng)場便一口氣沒倒上來直接過去。等他好容易把氣喘勻之后,又被葉楠氣得回光返照,也不虛弱了也不顫巍巍的了,怒吼道: “葉家家主百年前與我曾有論道之誼,難道葉家主就貴人多忘事到了這個地步么?!” 葉楠這才怔了怔:“……你是葉家人?” “論道之誼”這四個字一出,終于讓葉楠從她的記憶力找出了點東西來: 那是百年前她少有的與人論道的一次,論的還是“為什么我們?nèi)~家一定要全都走費時長見效慢的正道、而不去走更快捷更容易的邪道”這種無聊的問題。 要不是看在對面那個少年是葉家人的份上,她可不愿費這份心思。但是既然都是一家人,先不說一寫不出兩個葉字;就看在大家要一起維持正道的份上,她也不能讓這人走了歪路,便在大比之前,在所有人的面前將那番話說與了他聽。 沒成想最后還是徒勞無功。 葉楠長嘆一聲,問道:“我百年前曾指點過一位葉家人,告訴他‘走邪路永遠比走正路簡單,但是走正路的成就定然要遠勝邪修一萬倍’,以此勸他磨煉心神,莫要走歪路,可是你么?” 老邪修獰笑道:“正是,家主沒有想到吧?我——” “——你果然還是入了邪道?!比~楠闔上了眼,覺得再也沒什么好與這人多說的了。剎那間她心底一片荒蕪,只覺萬分悲涼,無人能曉,萬事萬物都在此刻遠去了: “你知道為何葉家素來為正道之首么?” 她睜開眼,無悲無喜地注視著眼前命不久矣的白骨靈修,冷聲道: “我葉家是正道最邪者,更是邪道千百年來欲招攬卻未曾成功者。雖有無數(shù)門派與世家奉我等為首,但仍有人枕戈待旦,以防我等改弦更張,一朝投敵?!?/br> 她將山海古卷抖了抖,剛剛還在吃得正歡的狍鸮便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給捉回了書一樣,剛剛還在不要錢也似的拼命四散的妖氣剎那間收斂得無影無蹤,就好像這不是山海古卷,僅僅就是一本普通的圖冊而已: “只因我等葉家家主千百年來,須得以身化鎖,看守山海古卷,與妖魔相伴,時時刻刻都有可能走岔道。如果山海古卷一朝失控,便要以身相殉,片刻不得遲疑,是生是死,均為天下萬民而定,從來不在自己?!?/br> 剛剛還想為自己辯解,說自己是在百年前被葉楠落了面子所以才順勢投入邪道的、想讓葉楠背這個黑鍋的老邪修渾身一震,難以置信道: “不可能,從來沒人跟我們說過,山海古卷是如此邪性的東西!” 葉楠失笑出聲。只是此刻,她看著這多少年來,她見過的唯一一個沒能守住心智、投入邪道,卻也是眼下僅有的寥寥葉家人之一的家伙,哪怕失笑,也顯得分外苦澀: “若我等家主改投妖修,自然無人不奉迎;改投邪修,自然威風(fēng)八面,無人能當(dāng);哪怕就隨心所欲地當(dāng)個普通人,借著山海古卷的威勢興風(fēng)作浪,你們也奈何不得,換而言之,我們做什么都比做正道修士來得有成就,有威風(fēng)?!?/br> “可是歷代家主與其相伴至今,也從沒有任何一人被迷過心智。倒是你,受了我等庇護這么些年,才能在太平盛世茍活至今,卻還死到臨頭不知悔改,平白墮我葉家名聲?!?/br> 葉楠垂下了眼睛,再也不肯把多余的目光投半分到眼前這個早就名不副實了的葉家人身上,沉聲道: “既如此,我身為現(xiàn)任葉家家主,自然要為你送行?!?/br> 她的上已經(jīng)凝聚出了獨屬神魂俱滅咒那漆黑的光芒。如果讓這一道符咒凝實了,打在身上的話,就真真半點轉(zhuǎn)圜的余地都沒有了,也怪不得他一聽出葉楠的聲音便要撒腿就跑,只可惜到最后也沒能跑成。 這邪修心思不正的很,要不然也就不會成為唯一一個走了邪修路子的葉家人了。眼看著葉楠即將讓他神魂俱滅、永世不得超生,這老邪修都一把年紀(jì)了,卻還是沒能穩(wěn)住,尖叫了起來,一疊聲地想求著葉楠?。?/br> “家主,家主!饒過我這一次罷,我日后定好生修行向善,求你了家主,我可以吃長齋抄血經(jīng)為那些枉死的人贖罪,還請家主饒我一命!” 眼見著葉楠丁點兒回心轉(zhuǎn)意的念頭都沒有,他心念電轉(zhuǎn)之下,再次開口高聲呼喊道: “家主饒我一命,我便把葉家百年來為何凋敝至此的原因如實相告!” 第17章 這話果然有用,葉楠的動作立時便稍稍停滯了一下。老邪修心下大喜,身形一晃,就又化成了一股比之前稀薄了不知多少的黑煙,朝著躺在墻角、生死不明的張道士就沖了過去: 哪怕不能奪舍成功,只要附在這人的神魂里,如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