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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范家人們倒是噤若寒蟬了。 他們一個個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滿大廳好幾十人,愣是沒人敢在這雙過分寒涼的黑眸注視下,再開一次口“討個公道”。 葉楠等了又等,發(fā)現(xiàn)竟然一直都沒人說話,便又笑了笑,柔聲道: “我之前在樓上聽見諸位鬧得那么厲害,心想果然是有血性的人,便緊趕慢趕著下來了,要會會諸位英雄好漢,可到頭來一見著……也不過如此嘛?!?/br> 她的語氣很柔和,也沒說什么重話,就像是在跟熟人閑話家常一樣。然而正是這樣的溫和,卻比任何一種應(yīng)對都要讓人無地自容,都要讓人羞慚得抬不起頭來;但凡是有點羞恥心的成年人,都要為自己此刻的退縮而顏面盡失: 她還什么都沒說呢,只是站在這里,你們?yōu)槭裁淳瓦B上來討說法的勇氣都沒有了? ——出爾反爾,果然是懦夫。 范家人們是想給范玉要個說法,這不假;但是在這種是個人就能感受得到的、過分強烈的實力對比之下,還有誰有膽量開這個口?就真的不怕被人惦記上么?要是被擁有如此強盛實力的人惦記上的話,會有怎樣的后果?誰都不敢說。 剛剛還亂糟糟的大廳此刻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聽得見,在葉楠的注視下,這幫香港的風(fēng)水師們個個垂頭喪氣、如喪考妣地往外走去,甚至都沒人敢回頭,再多看葉楠一眼。 不過血脈的力量還是擺在那里的。臨要出門了,走在最后的那位最年長的人還是心有不甘地回身,對著葉楠恭恭敬敬地一揖到地,小心翼翼地問道: “敢問我家小兒,究竟犯了什么錯?” 葉楠想了想,笑道:“他要害我謀財?!?/br> ——如果當時葉楠真的被范玉推了的話,隨便換一個普通人來,處在那等境地之下,只有非死即傷的命。再加上這家伙之前完完全全鉆進錢眼兒里、以至于耽誤了不少人的正事兒的前科在,死在天雷之下,的確不冤。 在得到了這個答案之后,連最后的這位老人也面如土色了,再也不敢嚷嚷什么“討說法”。 虎頭蛇尾估計就是用來形容這幫人的,他們在不知道彼此之間的差距的時候,猶然敢妄自叫囂,覺得普天之下再也沒有比自己更厲害的人了;可是等到真的讓他們認識到了彼此之間的差距之后,他們甚至連好一血債,都再也沒膽子來討。 可笑又可憐。 只是他們想離去,可有人不想讓他們離去。九尾狐已經(jīng)在山海古卷里完完全全地亮出了一嘴獠牙,正準備沖著他們的神魂撲過去的當口,從另一邊的樓梯上傳來了一道含著笑意的聲音,道: “謀財害命可不是什么小事?!?/br> “既然如此,要我?guī)湍阌憘€公道么?” 這人說話的聲音很好聽,如碧潭明月,春風(fēng)拂柳,只是聽這聲音,便知道這人生得肯定不會差了;更別說自從這人亮相之后,大廳里那群情不自禁便臉紅了起來的年輕女子們投向葉楠的飽含羨慕的眼神,有個情緒略微外露一點的,都要對著葉楠咬牙切齒起來了,還在那里小聲地念叨著呢: “要是我也能這么好看該多好啊,我也想讓楚少幫我出頭!” 此人必定非富即貴,然而葉楠半點得遇貴人的感覺也沒有—— 她感受到的,是滿滿的死氣。 死氣與邪氣不同。只有帶著邪氣的人才是邪修,而帶有死氣的人,多半是命不久矣、或者早就該入土了的家伙們,說白了就是命不好,但是如此濃郁的邪氣,葉楠這么多年來也是第一次見。 這股死氣雖說不含什么惡意,可是僅僅就這么存在于這里,便要開始無差別地攻擊起人來了,畢竟陰陽有別,而首當其沖的便是站在這人對面的葉楠。 電光火石之間,葉楠瞬間便做出了反應(yīng): 她二話不說便把山海古卷塞進了自己的懷里,幾乎是用rou身替這本書和書里的那幫還不知發(fā)生了什么的大妖擋了這一下;剎那間她周身的護體罡氣與死氣直直對撞上去,為著這兩股截然相反的力量的沖擊,半密閉的大廳里陡然起了一陣小小的旋風(fēng)。 等九尾狐它們終于感受到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對的時候,那股濃郁的死氣被打散的余波,才堪堪掠過葉楠耳邊;在九尾狐驚怒交加地探出頭來的同時,葉楠鬢邊一縷被鋒銳的死氣截斷的發(fā)絲,才悠悠、悠悠地掠過山海古卷的書脊,默不作聲地散落在地上。 一切都在剎那間發(fā)生,快得讓人都來不及反應(yīng)過來剛剛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什么都塵埃落定了。 葉楠端詳著面前的人,慎之又慎地回答道: “你我非親非故,不必如此客氣,先生?!?/br> “也是我太冒昧了。”這人倒也不勉強葉楠,只是笑了笑,感慨道: “我只是覺得你很像我的某位故人,這才想要幫你一把的?!?/br> 葉楠皺著眉又看了看這人,十分確定他們之前從未見過之后,便略一點頭,斂衣而去,把所有人的議論聲都拋在了耳后。只可惜葉楠耳力太好了,都走出去了不知多遠,還能聽到那個嫉妒她的姑娘的抱怨聲。 那姑娘識相得很,沒膽在葉楠面前直接說不好聽的話,愣是等到葉楠走遠了之后才跟她的同伴們小聲道: “大過節(jié)的穿一身白,真喪氣。搞得像是披麻戴孝似的,多不吉利啊。” 隱約間還能聽到那人的笑聲:“沒準人家真的就是在給家里人戴孝呢?” ——葉楠陡然停下了腳步。 九尾狐觀察著葉楠的臉色,問道:“阿楠,剛剛那個人有問題么?” 葉楠沉默了好一陣,等她確定外面那群人全都離開了之后,才低聲道: “他剛剛說我……‘給家里人戴孝’?!?/br> ——這話是真的缺德,但是也是真的精準。至少從九尾狐渾身瞬間炸開的毛發(fā)這一動作就知道,這人說到點子上了: 葉家人盡數(shù)死于非命,本宅荒蕪,除不知為何原因逃過一劫的葉楠之外,再也沒有玄門傳承留下;唯一一點正常人的血脈全都避入了普通人當,靠著這個辦法才堪堪躲過一劫。 只可惜靠著這個辦法躲過一劫之后,便是無聲宣告,從此他們與玄門修士劃下界限,涇渭分明,再不相干;換句話說,他們雖然有葉家的血脈,可終究再也不是葉家人了。 這樣看來的話,葉家現(xiàn)在唯一的后人為枉死的諸位同族戴孝,的確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她那原本可以脫下來的一身白衣,自從出山得知了葉家劇變之后便再也沒有脫下來過,再也沒有改換過這個過分單調(diào)的、冷淡的顏色。 如果剛剛那人不是隨口損人、不積口德的話,那他肯定就是知道些什么。 甚至有可能他口的那位“故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