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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年超脫于凡塵之外、半點人間煙火氣息也不沾的少女,終于第一次開始認(rèn)真地,用看“人”的眼光,去看向眼前的人: “你可真有意思……我記性不太好,你叫什么來著?” 平日里懟天懟地也不見半點膽怯的少年,終于平生第一次在外人的面前緊張了起來: “蕭、蕭景云?!?/br> 第74章 這頓飯吃得那叫一個賓主盡歡。 葉楠身為蕭家老太爺親自下了二道帖子請來的貴客,吃的開心的原因是因為沒人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專門到蕭家主桌上來找她的麻煩或者求她幫忙;蕭景云還全程都特別殷勤地幫她倒茶和看菜,只要葉楠看哪道菜看得久了一些,這個盤子便會被迅速移到她面前,杯子里的茶水也從來沒有缺過,可以說她全程吃飯的時候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自己拿筷子和吃飯,別的什么都不用干,蕭景云就能獻(xiàn)殷勤獻(xiàn)出朵花兒來。 蕭家的人們開心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蕭景云今天除了嗆聲的那句話之外,竟然沒犯半點混,天知道對他們來說這是多大的喜訊;尤其是蕭母,看著葉楠的眼神簡直就在跟看救命恩人沒什么兩樣,要不是兩家非親非故的,葉楠又是葉家的小家主,那她非要把葉楠留下來久住不可。 等到上了飯后茶,就是老一輩的人說話的時間了,小輩們便紛紛離席,開始各自交際。葉楠在一眾或艷羨或難以置信或敬畏的眼神施施然起身,對蕭老太爺略一點頭,道: “多謝?!?/br> 蕭老太爺膝下唯有一子,結(jié)果世道不好,年輕的上任蕭家家主只來得及留下蕭景云這么個血脈就沒了;也難怪全蕭家都把他當(dāng)成眼珠子一樣,畢竟要是沒了蕭景云這根獨苗,蕭家主脈的傳承可就真的要斷在這里了。 蕭老太爺摸著自己花白的長胡子,十分和氣地笑道:“小家主吃得好嗎?” 葉楠其實還真沒覺出這頓飯有什么特別值得稱道的地方來,主要是坐在蕭景云旁邊的那位年婦人看著她的目光總讓她有種莫名別扭的感覺,但是這種事情又不好明說出來,便再一點頭,淡淡道: “很好?!?/br> 蕭母正準(zhǔn)備把蕭景云從座位上提起來送客呢——這小子以前從來都不會在乎這些事情的,每次都要蕭母提點著,他還經(jīng)常怠惰得動都不動——結(jié)果蕭景云今天自己竟然先站起來了,對葉楠道: “我送你出去吧?!?/br> 蕭母看向葉楠的目光瞬間更是欣慰了,活像在看什么救命恩人似的。 葉楠見過的人和其他各種妖魔鬼怪不少,可掰著指頭細(xì)細(xì)數(shù)上一圈,用這么溫和的、充滿殷切期盼之情的目光看著她的人,除去葉家的自家人之外,一只就能數(shù)過來。 于是葉楠理所當(dāng)然地陷入了長久的疑惑,趁著蕭景云沒注意到的時候,壓低聲音問九尾狐。畢竟九尾狐活得久,見過的人處理過的事情也多,肯定知道這是怎么一回事: “我總覺得蕭夫人看我的時候我好緊張。你知道原因么?” 九尾狐活了這么久,沒什么別的愛好,就愛吃瓜看戲;尤其是這種小年輕的情情愛愛的戲碼它最喜歡了,有的時候甚至?xí)约合聢?,化成美貌女子去親自體驗一下,要不然這么多年來也不會在人類之間背上個“狐貍精”的罵名。 眼下具有敏銳嗅覺的它聞到了新鮮的瓜的氣息,便兩眼冒光,鍥而不舍地想要在這塊名叫“葉楠”的朽木上開個洞出來,循循善誘道: “阿楠,你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了。你在面對百鬼夜行的時候都不會恐懼,哪怕是書院里的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的閑言碎語你也不放在心上,可你為什么會在這種小事上感覺不自在呢?” “你想一想,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不太對勁的地方?” 別說,葉楠在九尾狐的引導(dǎo)下,還真的認(rèn)認(rèn)真真地想了好一會兒,突然左握拳往右上一砸,滿懷自信道: “我剛才進(jìn)去的時候已經(jīng)看過了,蕭家沒有什么亂八糟的東西,會不會是感知到我的氣息于是嚇跑了?” “我懂了!這就是傳說的‘無功不受祿’!” 九尾狐:……你懂個錘子。 萬念俱灰的九尾狐把九條尾巴全都翻了過來蓋在自己的頭上,把自己變成了一個陷入自閉的白團(tuán)子,覺得自己短期之內(nèi)可能都不是很想跟葉楠說話了。 葉楠拍了拍書籍,又耐心地等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九尾狐還是沒有回心轉(zhuǎn)意跟她說話的跡象,可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我又做錯什么了? 得不到答案的葉楠只好暫且合上書,往前走去,想著先離開了蕭家再說。橫豎蕭家沒有什么不干不凈的東西,大家也都知道她是葉家的未來家主,絕對不敢冒犯,就讓九尾狐休息一下也沒什么。 不過越是在這種平淡無奇的地方,越是能出不大不小的意外。 邊趕路邊琢磨九尾狐為什么突然自閉了的葉楠沒有注意到,她路過花廳旁的石榴樹之時,一枝生著累累的榴花的枝子恰好帶著點不堪重負(fù)的意味,和著滿樹爛漫的紅花綠葉,將花枝悄然低垂了下來。 在葉家生活得久了,自衛(wèi)便會成為人的本能。因為只要不在有著重重符咒保護(hù)的葉家大宅里,不受住宅周圍重重法陣的防護(hù),那么只要帶著這個姓氏出去,便百分百會成為各路妖鬼邪修的眾矢之的,冷不防從什么空子里就會射來無窮盡的明槍暗箭。 要是沒有半點警覺之心的話,早就不知道埋在哪個墳包里了。 可是這一枝低垂下來的花,半點惡意也沒有,只是被開得太多的榴花給壓低下來罷了,放眼望去,這一條花枝上,盡是怒放到極致的好顏色。 它悄無聲息間便勾纏住了葉楠一縷滑落在外的黑發(fā)。絲絲縷縷的黑發(fā)從盛放的花朵間飛速掠過,終究還是在花蒂和綠葉間,被默不作聲地、溫柔地纏住了。 還在低頭走路的葉楠沒能注意到呢,倒是一直都跟在葉楠身邊、落后她半步的蕭景云先注意到了,便伸拉住了葉楠的衣角: “請等一下?!?/br> “小家主,你的頭發(fā)纏在花枝上了?!?/br> 葉楠這才回過頭來,一眼便望到了那枝綴著滿滿榴花的枝子,怔了怔,笑道: “不礙事,我把頭發(fā)截斷就好?!?/br> 蕭景云頗不贊同地?fù)u搖頭,伸想去幫葉楠把頭發(fā)從花枝上拆下來:“我來幫你吧——” 他話還沒來得及說完,這一條花枝終于不堪重負(fù),晃了兩下之后發(fā)出清脆的一道“咔嚓”聲,隨即斷裂墜落了下來,好巧不巧地落在剛剛伸出的蕭景云掌心。 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就算蕭家老太爺都鎮(zhèn)不住他的潑天混小子突然就生出了某種足無措的意味。他執(zhí)著花枝看向葉楠,只覺榴花烈烈似火,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