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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那種溫和的風(fēng)度與表象,甚至連最后的人皮都不屑于維持了。那張雌雄莫辨、過分精致的面龐開始飛速崩壞,露出了內(nèi)里完全就是一團(tuán)黑紅色血霧的真身,發(fā)出的尖聲怒吼裹挾著無窮盡的憤恨而來,幾乎要震得人竅流血: “豎子爾敢?!” “我說過了,這就是你給不起的東西?!绷_飛長笑一聲,一時間似乎山林間都回蕩著他朗朗的笑聲,在邪氣侵襲之下枯黃的草木似乎都要因為這快活的、瀟灑的長笑聲再次煥發(fā)生。 在離開了白骨靈修之后,在葉楠下磨煉許久、甚至找到了自己的血親,眼下竟然能夠擔(dān)任起率領(lǐng)玄道殘部職責(zé)的他,終于磨滅掉了身上的最后一絲邪氣,露出了沒有被任何亂八糟的東西沾染過的、年輕的面容。 在拜托了白骨靈修的陰郁感之后,他也只不過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快樂又英俊,嘴巴活像抹了蜜似的,光看他曾經(jīng)膽敢對著葉楠說出“漂亮小jiejie”這個稱呼的行徑,此人的滿嘴跑火車便可見一斑。 如果沒有這些亂八糟的事情,羅飛絕對能憑著這張臉,還有這張一開口就能逗得人發(fā)笑的嘴,在普通人的世界混到口飯吃,溫飽不愁。 可惜,可惜。 只可惜開弓沒有回頭箭,但凡走上邪修這條路的人,哪怕是無心無意,哪怕終究改邪歸正,造成過的傷害也無法挽回,冥冥早已注定了永遠(yuǎn)不會有善終的終局。 ——可對羅飛來說,眼下的結(jié)局已經(jīng)很完美了。 這個陣法終于完全認(rèn)可了他身為“玄門修士”,而并非“白骨靈修”的身份,將他完全吞沒了下去。 仿佛將骨頭從身體里一根根活生生抽出來的痛楚,隨著光芒的逐漸潰散愈發(fā)劇烈,他都痛得一度想要半途而廢了,可最終還是堅持了下來。 原來走正道,果然是一件這么艱難困頓、萬般痛苦……卻也這么快活的事情! 他的雙眼已經(jīng)逐漸失去了生命的光輝,卻還在執(zhí)著地看向天際,也不知道葉楠能不能聽得見…… 他這最后的、僅有的一點癡心妄想。 “我羅飛浮沉人間二十余載,錯投白骨靈修,終年渾渾噩噩,不知何為正邪,何為生死……”他喃喃道: “此生有幸,時至今日,終于知曉‘大義’二字?!?/br> “多謝葉家家主成全我?!?/br> 他話音未落,那個本就淡薄得幾近于無的身影,終于完全消弭在了一片璀璨的、讓人不敢直視的金光里。 可這畢竟不是百年前的滬上,這個法陣,終究也不是那個出自上古大能者的、帶有鳳凰真火的大陣。哪怕把羅飛的魂魄和血rou都填了進(jìn)去,在洶洶而來的無數(shù)邪修和妖魔的面前,也不過是杯水車薪。 但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 所謂的玄道人,就是能夠在很多時刻,心甘情愿、不約而同地去送死的家伙。 就好像百年前以葉鴻興為首的葉家長老和葉楠,再比如百年后的他們。 “我走了。”張曉城摸了摸趙飛瓊的長發(fā),低聲道:“照顧好你自己?!?/br> 他不愧是龍虎山里拔尖的弟子之一,眼下就連他們的掌門都匍匐在地、不知死活,他還還能撐著最后一口氣,踉踉蹌蹌地?fù)涞疥嚪ǖ难?,也就是羅飛剛剛神魂俱滅的地方。 趙飛瓊拉著他的衣袖,泣不成聲地哽咽道:“我……我跟你一起走?!?/br> “你——”張曉城還沒說完呢,就被趙飛瓊給搶了先: “我們當(dāng)時在特別督查組簽下契約的時候,不是早就說好了么?‘永不背叛,交付終身,生死不離’,怎么,現(xiàn)在你要說話不算話么?” 張曉城苦笑道:“可現(xiàn)在特別督查組早就沒了,你還管這個做什么?” “而我早就在出發(fā)之前解除了咱們之間的契約……你得好好活著,飛瓊?!?/br> “沒有你,就不算活。”趙飛瓊含淚笑道: “再說了,就算我能活下去,你這等于活生生把我的心給帶走,剩下的我,不過是無知無覺茍活在世間的行尸走rou。我到哪兒再去找一個你?” s市的邪修作亂之時,首當(dāng)其沖的便是他們這些有足夠的家產(chǎn)的人。邪修們的算盤打得可精著呢,如果拿這些人開刀,那么不僅能夠得到足夠的魂魄和血rou,還能把他們的家產(chǎn)收歸囊、為己所用。 蕭家因為有著蕭景云的龍氣庇護(hù),所以邪修們終究不敢鬧得太過,可是像周家、錢家這樣沒什么本事,還為特別督查組提供過幫助的家族,便是第一波被覆滅的受害者。 趙飛瓊是周家僅有的活口,在從家逃出來的當(dāng)晚,就只身前往泰山,正好和前去找她的張曉城擦肩而過了;等到張曉城回來之后,趙飛瓊又在發(fā)揮生意人的本能,前往后方為他們源源不斷地輸送物資,兩人又再次錯過了。 細(xì)細(xì)算起來,這對小情侶似乎自從在s市的特別督查組,在眾人揶揄和祝福的目光下,簽署了那張契約之后,能夠像普通情侶一樣兩廂廝守的日子,加起來連半年的時間也不到。 可趙飛瓊覺得,她已經(jīng)賺大發(fā)了,已經(jīng)再也找不到這么好的一個人了。 張曉城此人,真真是把“不解風(fēng)情的直男”這個名詞發(fā)揮到了極致: 他分不清口紅的顏色,覺得什么胭脂紅橘紅番茄紅都一個模樣;他還覺得趙飛瓊所有的衣服其實都一個樣子,她穿什么都好看;比起普通的直男最常說的“多喝熱水”,他身為玄門修士也沒能有什么進(jìn)步,最多就兩句,“多喝熱水”,和“我給你畫個符”。 可與此同時,在這個世界上,可能也找不到第二個這么耿直的、活像是從什么封建社會里走出來的大姑娘似的憨憨了: 樂善好施之類的玄門人肯定全都會有的好品質(zhì)就不說了,單說他耙耳朵的事跡也足夠說上好長一段時間的,比如他平日里恨不得跟除了趙飛瓊之外的所有女性生物都保持五米以上的距離,就差在自己身上貼個招牌說“貧道有家室了莫挨我”;還整天把趙飛瓊送他的那個戒指戴在上,見人之后不管熟不熟,寒暄兩句之后就一定要把這個戒指晃來晃去。 終于等對面問了之后,就要開始炫了,你要是給他個會,那就了不得了,他真的能不帶喝水一口氣地說上半個小時,那架勢看得所有身為單身狗的同行都恨不得給他糊上一臉的符咒以示抗議: “你們四川人都這么耙耳朵的嗎?!” 張曉城回答得那叫一個理直氣壯:“你們還莫得耳朵能耙!” ——為此他又吃了同行們的好幾符咒。 周詩云也不是沒對女兒的這段戀情表示過反對。她在前夫的身上吃了個大虧,因此看女兒身邊所有的男人都疑神疑鬼的,覺得沒個好東西。 但是等周詩云見過張曉城一面之后,就半點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