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明的歌聲。

他承認，聽到這首歌的時候心里還會有輕顫的感覺，可是，他也明白，他再也不會因為那個人的歌而感動了。

受過傷的人，總會在心里建起一道防線。

程樂心里的這道墻，就是歸劍明親手建起來的。

后來才聽說，那首歌讓一些淚點低的女生聽哭了，也有人說，歸劍明唱完之后到洗手間洗臉，臉上疑似有淚痕。

甚至有人說，他這首歌，只是為一個人而唱，為那個他口中重要的人。因為用心在唱，所以才會那么深情，才看不出一絲一毫的作秀和偽裝，才會打動臺下的評委們。

距離舞臺近的人，甚至看見他握住話筒的手指因太過用力而發(fā)白。

那天晚上，歸劍明真的拿到了歌手大賽總決賽的冠軍，在雷鳴般的掌聲中，他拿著獎杯微笑著鞠躬，話依舊不多，只是幾個字的感謝。只是，當他轉(zhuǎn)身走下舞臺的時候，臉上卻沒有絲毫獲得冠軍的喜悅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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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門外的小炒店里，李唯走進預(yù)先定好的房間，屋內(nèi)坐著兩個人，正是歸劍明和夏羽。

李唯進屋的時候，歸劍明正低頭用茶水沖洗著杯子，也不知洗了幾遍，簡單的動作一直重復(fù)著，連對面的夏羽盯著他的目光都沒有發(fā)覺。

李唯拉了張椅子在歸劍明旁邊坐下，笑了笑，說：“小歸，你今晚唱得可真好，后臺有些人都聽出了眼淚呢。跟我一起主持的那個搭檔，知道我跟你認識，還讓我跟你要這首歌的錄音版呢?！?/br>
歸劍明拿過茶壺，一邊倒茶，一邊淡淡道：“這首歌不會有錄音版?！?/br>
李唯微微一怔，接著說，“對了，我讓小飛把程樂也拉去看晚會的，也不知道他去了沒……”

“他不會去的?！睔w劍明低聲打斷了李唯。

李唯問：“你怎么知道他沒去？”

歸劍明沒有回答。

或許，沒有人會相信，在臺下千千萬萬的觀眾里，他只想看到那一個人的身影。在臺下那么多人的喝彩中，他也只想看見那一個人的笑容。每次比賽，他都會刻意去尋找那道熟悉的目光，所以，他知道，程樂，今天一定沒有來現(xiàn)場。

程樂從初賽一直陪在他身邊，給他加油，給他鼓勵，每次在舞臺上看見那爽朗的笑容，心底也會變得柔軟起來。

只是，最終的決賽，他卻沒有來。

因為，不久之前，是自己親手把他推開了。

歸劍明沉默了良久，這才一臉平靜地看向夏羽，說：“點菜吧，我沒吃晚飯，現(xiàn)在很餓?！?/br>
“好。我也餓了。”夏羽招手把服務(wù)員叫了過來，三人輪流翻閱著菜單，很快就點好了幾道菜。

“就這些吧，不夠再點?！毕挠鸢巡藛芜f給服務(wù)生。服務(wù)生笑著接過，走出去順手帶上了房門。

屋內(nèi)頓時安靜下來，沉默的氣氛甚至有些壓抑。

片刻之后，李唯微笑著打破了沉默：“今晚這算是慶功宴吧？看你們的表情，怎么倒像是送別宴呢？”

“是送別宴沒錯?！毕挠鹌届o地說。

李唯怔了怔：“什么意思？”

夏羽看了歸劍明一眼，說：“小歸要去A市電視臺實習(xí)，畢業(yè)以后留在那邊工作，這幾天就走?！?/br>
“還有半年才畢業(yè)吧？這么早走？”李唯疑惑地看向歸劍明。

歸劍明笑著說：“反正論文差不多寫完了，留在學(xué)校也沒事做，早點去實習(xí)也好。”

李唯和夏羽對視一眼，同時沉默了下來。

菜很快就端了上來，三人一邊吃菜一邊閑聊。夏羽笑著說：“我突然想起來，我們幾個小時候也這樣圍著桌子吃飯。小唯那時候可調(diào)皮了，總喜歡搶別人的菜?！?/br>
李唯白了他一眼，“你才最無賴好吧，人那么小，飯量卻特別大，小歸每次都把飯分給你，自己餓肚子?！?/br>
夏羽聳聳肩：“沒辦法，誰叫他逞強要當老大呢，當老大就要照顧我們對吧?！?/br>
李唯說：“我們認識有多少年來著？”

夏羽低頭沉思了一會兒，“好像是……十六年？還是十五年？記不太清楚了。”

李唯輕笑道：“是啊，太久了，我也忘了。”

“十四年?！币恢痹诤染频臍w劍明突然低聲說道，“小羽是六歲過來的，我記得，那天還下了場大雨?！?/br>
李唯和夏羽對視一眼，終于停下了對話。

從這個話題開始，歸劍明就一直沉默著低頭喝酒，一杯一杯的烈酒下肚，他依舊面不改色。沒聊幾句，他面前的的兩個酒瓶都已經(jīng)空了。

李唯奪過他手里的酒杯，輕聲道：“別喝了?！?/br>
夏羽卻揚了揚眉，“讓他喝?！苯又鴱姆?wù)員那里要來了一打啤酒，放在桌上，“我們幾個從小一起長大，終于到了分道揚鑣的時候，不喝個痛快怎么行？對吧？”

夏羽拿起一瓶酒，笑著說：“來，小歸，我敬你，祝你到那邊工作順利?！?/br>
李唯看了他們一眼，也拿起一瓶酒，跟兩人輕輕碰杯，“祝我們大家都心想事成！”

三人就那么喝著酒，也不知喝了多少，直到歸劍明喝醉了趴在桌上的時候，夏羽和李唯才對視一眼，同時放下了拿在手里跟他碰杯的酒杯。其實他們兩人的酒瓶早就空了，只是歸劍明一直沒有發(fā)現(xiàn)。

李唯看著緊皺著眉頭趴在那里的歸劍明，良久后，才心疼地道：“這么多年了，這還是我第一次見他喝得這么醉呢?！?/br>
夏羽笑了笑說：“他只是……很想醉吧?！?/br>
夏羽扶起歸劍明，一邊往外走，一邊低聲說道：“因為，喝醉了，就不會再想那些煩心的事了?！?/br>
李唯跟上他的腳步，從另一側(cè)扶住歸劍明，輕聲問：“是不是凌夕回來了？我那天好像在學(xué)?？匆娝！?/br>
夏羽點點頭，輕輕吐了口氣，“是的……他回來了?！?/br>
“那小歸和程樂……”

“分手了吧?！毕挠鹦α诵φf，“不然他也不會這么痛苦?！?/br>
李唯皺了皺眉，沒再說話。

兩人一直扶著他，慢慢走在長長的街道上，到了T大校門的拐角處，夏羽才說：“快到學(xué)校關(guān)門時間了，小唯你先回去吧，他醉成這樣，我扶他去我那兒睡一晚。有事明天再說?！?/br>
李唯沉默片刻，點了點頭：“也好。你路上小心點?！?/br>
“知道。”

夏羽一路把歸劍明扶到了家里，先把他扔到沙發(fā)上，回頭去整理了一下亂七八糟的床鋪，再把他扶到床上躺下。

歸劍明喝醉之后的樣子跟平常很不一樣，平日里總是一副冷冷淡淡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樣，喝醉之后，卸下了那層冰冷的外殼，卻顯得有些可憐。

眉頭緊皺，一臉防備的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