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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瞬間涌上心酸的滋味。離開穆家后,他沿著樓梯下樓,一支手電筒照亮著前方的路,是這黑漆漆的樓道唯一的光線。出了樓梯,他熄掉電筒,下意識抬頭,驚訝地看到老人竟然還站在窗口邊上,他握著欄桿,固執(zhí)地遙望著遠方,仿佛在等待著女兒的歸來。許裴之的腦海中浮現(xiàn)李老師之前的話語。“這里的房子很舊了,學校打算重修,但我老師害怕失蹤的女兒回來找不到他,便一直不肯搬走?!?/br>四十多年過去,他一直一直在這里等著,等著一個永遠都回不來的人。第76章戲里戲外2白天的戲份很快就拍完了,緊接著剩下的幾乎都是夜戲。強度大、壓力大,所有人都繃緊了神經(jīng),高強度地拍攝著。這一天,是主角兩人的重頭戲--一場含著刀光劍影的吻戲。這個時候,距離日本在東北發(fā)動“九一八事變”開始侵華,霸占中國東北三省后已經(jīng)過去了三年。時局動蕩,軍閥各自為據(jù),而看上去歌舞升平一片祥和的上海灘,早就暗流涌動。隨著劇情的進展,青衣沉言的真實身份逐漸浮出水面。他祖籍東北,年幼時親身經(jīng)歷“九一八事變”,親眼目睹親人被日軍殘忍殺害,而家鄉(xiāng)被霸占后,孤身一人的他流入關中,被戲班的班主撿到,這才走上唱戲這條道路。所以后來他因為一顆赤誠的愛國之心,秘密加入了共黨,是共黨上海據(jù)點的重要人物。至于杜三爺,他是鴻幫大哥,雄踞上海灘可謂一方霸主,是個連明面上的掌權人北洋軍閥首領也得敬三分的人物。而他之前幫助軍閥抓捕共黨,指示手底下的地痞流氓糾纏襲擊工人糾察隊,更是讓共黨把他立為必須要清除的敵人。沉言原本只是擔當了傳遞信息這樣中轉般的人物,可組織察覺了杜三爺對他的興趣,便把暗殺對方的艱巨任務傳達給了沉言。沉言義無反顧地接受了。他其實沒有經(jīng)過專業(yè)的間諜和殺手訓練,可能夠被組織看中,也顯示出他的機智和勇敢。畢竟身為一個戲子,三教九流的人都會接觸,外人也不會懷疑,傳遞消息起來自然方便許多。但暗殺杜三爺這件事,本身難度實在太大。他欲擒故縱,花了大半年的時間才和謹慎多疑的杜三爺建立起似有似無的曖昧關系。臺上臺下,偌大空曠的戲班內,一個顧盼橫波的眼神、一個身姿婉約動作,另一人幾個時辰的靜默觀看,不邀不約卻保持著默契……兩人未曾當面說過一句話,卻悄然傳遞著只有他們彼此才懂的情愫。而在一次沉言故意設計的陷阱中,一向難以接近的杜三爺終于出手,“英雄救美”。戲子眉目清淺如遠山青黛,躬身一拜,不卑不亢,淡然出塵,“多謝?!?/br>聲音如珠玉清脆落地,砸在心上,擲地有聲。杜三爺眼神深邃,雙手扶起對方,灑然一笑,“不必?!?/br>沉言直起身,抬頭,四目交匯--第一次這么近距離地看到彼此,沉言清明沉靜的眼中倒映出杜三爺俊朗不羈的容顏。而杜三爺看著對方眼里自己的倒影,扶著沉言手臂的手無意識地緊了緊,隨即不動聲色放開,贊道,“今天這段‘霸王別姬’唱的好。”沉言一哂,語氣隨和如同兩人是故交,玩笑般道,“只有今天唱得好?”一句話便將他的矜傲表現(xiàn)的淋漓盡致。杜三爺眼底一閃而過波瀾,失笑,“是我說錯了。每一次都好。”語氣低沉柔和,脈脈動情。杜三爺也是情場老手,沉言卻仿佛沒察覺話語中的撩撥意味,拱手拜了拜,便借口告辭,離去的瘦削背影沒有絲毫留戀。杜三爺凝視著對方青衣下擺輕輕翻飛,嘴角勾起興味的笑。接下來,杜三爺完全展開了攻勢,簡直讓人招架不住。下一場演出時,他坐在了第一排最好的位置,手持著碧玉煙槍,打賞豐厚,之后更是場場不落,還時常邀請高官權貴來看戲,明著要捧沉言的態(tài)度。如此一來,沉言聲名更甚。杜三爺依舊會在沉言練習的時候前來,只是這一次,他會在對方唱完后交談一番。這個時候的沉言也不吝言語,欣然相聊。從鄉(xiāng)野趣聞到風花雪月,除了政治和時局,無所不談,可謂興趣相投,漸成知己。而沉言對于他的追捧,至始至終從容淡然,沒有哪一個人能夠成為他的入幕之賓,盡管身處泥淖之地,卻心如菩提纖塵不染,也更讓心高氣傲的杜三爺越陷越深。這一晚,杜三爺吃了酒,酒興上涌,便屏退左右,如毛頭小子班翻墻夜闖沉言的臥房。彼時沉言剛剛梳洗完,一身白衣睡袍,臉上還帶著毛巾的水氣,一回頭就看到一人坐在桌邊,定定望著他,嚇得差點失聲叫出來。待到看到來人居然是杜三爺時,不無訝異,似笑非笑,“三爺,您這又是玩的哪一出?”燭下美人,白色睡袍寬大而顯出清瘦身段,露出一截溫潤如玉的鎖骨。美人清俊容顏,目如點漆,誘的人心如同飄搖的燭火,一剎那心神馳蕩。醉眼朦朧的杜三爺伸手攬過沉言在懷,勾起他的下巴,低低唱道,“虞姬虞姬奈若何?”一身酒氣噴吐在臉上,沉言拂開他的手,冷了眉目,“三爺醉了,我叫人送你回去。”想要起身,卻被緊緊桎梏在對方腿上。這樣近距離的和男人接觸讓他非常不習慣,蹙起眉頭,“三爺--”“噓,”話沒說完,一根手指豎起抵在他唇上,杜三爺?shù)溃伴仓?,叫我名字?!?/br>沉言眼神微閃,卻不肯開口。“呵,”杜椴謹?shù)中?,連帶著被迫靠在他身前的沉言也感受到胸口的震動共鳴,不適地擰身想退開,腰身被人卻牢牢鎖住,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戲子,根本掙扎不脫。只得嘆氣,幾分無奈幾分勸哄,“椴謹,放開我?!?/br>他本就是吃這碗飯的,一聲“椴謹”似嗔含怨,喚的人心都酥了。杜椴謹更緊摟住他,喃喃低語,修長的手指敲擊著桌面,竟然自顧自哼了起來,“大王慷慨悲歌,使人淚下。待妾妃歌舞一回,聊以解憂如何?”醉意朦朧之人,詞語含糊卻別有恣意風流,沉言幾乎下意識地開嗓,接著唱了下去,“勸君王飲酒聽虞歌……”杜椴謹毫無阻礙地接道, “解君憂悶舞婆娑。”沉言輕道,“嬴秦無道把江山破……“就這樣,兩人你一言我一句,竟然把這一段給唱完了。一曲終了,清麗婉約和低沉磁性的尾音相互交融,和諧中又滋生別樣的情愫,余音繞梁。房間內一片安靜,